锦城内,派去找静素大师的人回来了。
“皇上,金光寺的和尚们说,静素大师云游去了,不在寺内!”
景帝挺直的腰背瞬间便垮了下来。
“连锦素大师都不见了,还有谁能解开这谜底啊?”
他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白长道长。
白长道长没有说话,眼观鼻,鼻观心地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是没有听到那人的话。
景帝等得不耐烦了,转过去脸去问他:“道长可有何见解?”
白长道长捋着自己的白胡子慢慢地道:“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但是据贫道看,大赢正是动荡之时,静素法师从不云游,偏生在此时云游去了,这~~~”
他捋了几次白胡子才缓缓地道:“此事蹊跷!”
“再者,这天师也不见了,也是蹊跷,如此巧合的事,皇上不觉得奇怪吗?”
景帝也皱眉想了想:“确实蹊跷,可是朕却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贫道也不知道,待贫道亲自去查上一查,再来回皇上!”
说着便对着景帝一个鞠躬,就告退了。
景帝看着挂着道袍的消瘦身影,晃晃悠悠地离开后,他叹了口气。
“都散了吧!”就自顾自地从龙椅上站起来离开了。
一屋子的大臣跪下齐齐道:“恭送皇上!”
景帝的脸上浮起一脸的苦笑。
整个上午!
满屋子的大臣站了整整一个上午,个个都一言不发,不对当下的事做任何的建议和看法,直到自己离去时,他才感觉到这殿中还有这么多大臣在。
他们对眼下的局势竟然没有一丝助益。
要他们何用啊!要他这个景帝又有何用啊!
他想着这些又慢慢地走到水月宫。
水月宫中,柳舒彦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看着外面的阳光洒在一株梅花上,天气已经很冷了,今日的阳光却出奇的好,她紧挨着窗口坐着,和窗外的拿株梅花一起享用这冬日稀有的阳光。
她唇角带着微微的笑,却是凄美的笑。
她试过去抢回孩子了,可是她根本就抢不过那个女人,况且他们母子的意见一致,孩子就该给太后养着。
她自从没了堂儿,心头的那块疤总是好不全,时不时地裂开来流出点血。
以为这个孩子可以让她心头的那块伤疤好彻底了,没想到是又在边上加了一道血口子。
她不会放弃的,她要抢回自己的孩子,只是这次势在必得!
她心中盘算着各种计划,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既要保住自己的命,更要保住孩子的命。
“娘娘!”一个宫人,快步跑了进来:“皇上来了!”
说着便训练有素地垂下手和脑袋,和寝宫里其他的宫人站到了一处,仿佛他原本就在那儿候命。
柳舒彦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女,那宫女忙递给了柳舒彦一颗药丸,柳舒彦一口吞下。
瞬时,被阳光晒得红扑扑的脸快速褪去了健康的颜色,从双颊到嘴唇都没了血色。
她培养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便开始大哭起来。
“我想我的孩子,我的儿子啊!”
刚到柳舒彦的寝宫门口,景帝就听到了柳舒彦的哭声。
他的心中一抽,门口的宫人刚要通报,就被萧恒拦住了。
宫人忙低头退下了。
他慢慢地走到柳舒彦跟前,柳舒彦正低着头哭泣着。
“他是我的儿子啊,我连见他一面都不行!呜呜~~”
宫女们见景帝进来了,都纷纷退下了。
他在柳舒彦身前蹲下,从她的手中拿过帕子。
柳舒彦惊愕擡头,一双泪眼对上了景帝的眼。
忙强装笑颜:“皇上!您来了!”
想起身来,却被景帝拦住了。
“别动!”他用帕子轻轻地擦去了她脸上的泪,语气也是极致的温柔。
柳舒彦仰起头,乖乖地让他擦。
她挤出一个悲惨的笑容:“对不起,皇上,臣妾不该悲伤的,臣妾只是~~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眼角却又流下泪来。
这副笑着哭的凄惨模样,让景帝的心都化了。
前朝他是无能为力了,太后那边他也得不到温情和亲情,只有各自阴谋计策,尔虞我诈。
只有在这水月宫中,他才是那个被真正需要的人,只有他才能安慰悲伤的柳舒彦,帮她擦去眼泪,让她展露笑颜,让她在自己的怀中睡去。
对,因为思念孩子,每晚柳舒彦都睡不着,没有景帝在身边她就会抓狂悲伤哭泣,无法入睡。
景帝便每晚都搂着她入睡。
柳舒彦这是一石二鸟,一是可以将景帝拉住自己身边,不让他踏入其他嫔妃的寝宫;二是希望,景帝受不了了,便将孩子给送回来。
可这景帝却贪婪地享受着自己被需要,被依赖的这种感觉,不可自拔。
“皇上,可在这儿用午膳?”柳舒彦压住情绪,娇娇弱弱地问景帝。
“嗯!”景帝答应着便顺势在柳舒彦身边躺了下来。
这个美人榻不大,可是柳舒彦过于清瘦,景帝躺上来也不觉得局促,只是二人之间靠得更紧些。
柳舒彦转过去去看着外面的阳光,太过耀眼,她眯起了双眼。
“可恨,臣妾这身子不能为皇上做些喜欢的吃食,臣妾甚是过意不去。”
“爱妃!你身子好好的,朕便心中大慰了,想吃什么,自然有宫人们做着,不用爱妃过于操心。”景帝反过来安慰她。
“可是,这为人妻为人母的,却如同废物一般,如何服侍好皇上和孩子啊!”
说着说着,柳舒彦便要哭起来。
表面上哭哭啼啼的,她心中都厌恶地快要吐出来了,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厌恶景帝,厌恶太后,厌恶这个皇宫。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复仇,为了孩子!
她发誓假如有一天,她能离开,她绝对不会掉下一滴眼泪。
景帝刚刚稍微平静些的心情,又被挑了起来,他忙将柳舒彦搂住,将她的头放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你好好地陪着我和孩子便好,别去其他的了,好吗?”
他将柳舒彦的头按进了自己的怀中。
第564章如何养活他
景帝抱着怀里的这个娇弱的女子,忽地就觉得她可怜至极。
心头生出丝丝的怜悯来。
“爱妃,我们去太后宫中看看孩子可好?”
柳舒彦猛地擡起头来,看着景帝:“皇上说的可是真的?不是诓臣妾?”
景帝的笑容温柔如春风:“朕是皇上,可是一言九鼎的!”
柳舒彦从他的怀中坐起:“那~~那我们现在就去,可好?”
她激动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好!”
景帝叫了宫女进来,替柳舒彦洗脸梳头,换衣裳。
又叫了宫人去准备轿撵。
回头看去,坐在梳妆台前的柳舒彦多了许多的生气,淡淡的笑容里有藏不住的兴奋。
准备妥当,几位宫女便将柳舒彦扶上了轿撵。
景帝子在她身边坐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锦云宫而去。
早有宫人给太后送去了消息,太后梳妆打扮好后,便在殿中的上座坐着,等着他们的到来。
“儿臣参见母后!”
“臣妾!~~”
被宫女扶着的柳舒彦刚想躬身行礼,却被景帝一把扶住了。
“爱妃刚刚才出月子,这礼我替母后做主就免了。”
又命宫人们擡了一张美人榻在边上,让柳舒彦躺了上去,又给她盖上了薄毯。
太后在上面冷冷着看着他们俩。
“母后!”
忙完后,景帝又拱手唤了一声母后。
“皇上和柳妃这番阵仗是为何?”太后的语气里带着质问。
又看了一眼美人榻上躺着的柳舒彦,一脸的不快:“柳妃刚出月子就应该在宫里好生待着,若有什么事,可让人通传一声,本宫去水月宫也是可以的。”
柳舒彦忙装出一副可怜样:“臣妾岂敢劳烦母后,再者,臣妾也该来母后这儿请安的。”
太后自然知道他们来锦云宫的目的,她偏不点破:“柳妃说笑了,柳妃进宫这么久来可从未来向本宫请过安,这回生了小王子,母凭子贵,更不用来向本宫请安了。”
她的话说得不紧不慢,却是句句见血。
柳舒彦的脸面有些下不来。
景帝忙道:“母后,其实是儿臣想看看孩子,便带着柳妃一起来了。”
太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这孩子要是不在我的宫中,你们可不会这么跑来请安呢!”
景帝听了这话,心中有些烦躁。
“儿臣知道母后喜静,平日里并未日日来请安。”
说着他顿了顿道:“这孩子也满月了,母后也该让我们瞧上一眼。”
太后却没有如他们的愿。
“可不巧了,这孩子今日感染了风寒,不便见人,等他好些了,本宫抱去水月宫给柳妃瞧瞧便是!”
柳舒彦一听孩子病了,差点从美人榻上滚下来。
“什么?生病了?怎么会生病的?他还那么小,是不是那些奴婢们没有照顾好?”
她一急便有些口无遮拦。
太后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柳妃这是质疑本宫没有带好孩子吗?”
景帝忙从中打圆场:“母后,柳妃只是听说孩子病了,着急了些,还请母后体谅。“
又转过身来对柳舒彦道:“爱妃莫急,孩子过些天便好了。”
太后却丝毫不给景帝面子。
“孩子不便见人,皇上和柳妃还是回吧!”
说完便带着她的人走了出去。
柳舒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怒火几乎要将她的双眼烧红了。
夺子之恨,不共戴天!
“爱妃!你别这样!”
景帝看着她的样子,既心疼又恐惧。
他从来没见过柳舒彦脸上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柳舒彦顿觉自己失态,烧红的双眼转向景帝时又变成了一双凄怨的眸子。
“皇上~~~”
她扑进景帝的怀里就大哭了起来。
“我见不到孩子,孩子还病了,臣妾~臣妾~可怎么活啊~”
景帝搂着她,让她哭了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