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妃只好道:“太皇太后说的是。”
太皇太后又道:“沈傲是外戚,郑国公也是外戚,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不过话说回来,郑贵人你虽不是国母,但也是宫中的贵人,娴熟端正还是要有的,不必嫉恨沈傲,他是陛下的左右臂膀,大宋这时候少不得他,为了大宋”
太皇太后的话越来越让人听不懂了,郑国公都给沈傲杀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时还要劝郑贵人息怒,这太皇太后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郑贵人一直忍气吞声,原本她好歹也是宠妃,在这宫里多少还有几分分量,这时候听太皇太后这样说,忍不住打断道:“父母之仇没有冰释的道理,太皇太后,女四书里也曾说过,莫说是男人便是女子也该以孝为先,平西王杀了臣妾的父亲,怎的还能让臣妾与他言笑”
太皇太后抿了抿嘴,也就失笑道:“这是你的事,你好自为之吧。”说罢转过去对淑妃道:“陛下带骏儿去了万岁山,也未尝不是好事,这宫里头煞气有点儿重。”
淑妃笑着颌首道:“太皇太后言笑了。”
郑贵人被冷落到一旁,眼眸中掠过不悦之色,却只能这般干坐着。
外头又有人道:“景泰宫主事太监敬德来了。”
敬德一向是太后跟前的人,他来多半是代表太后慰问的,郑妃听到太后不肯亲来,眼眸中又显露出失望之色,太后才是这后宫里真正的主人,郑妃和太后的关系原本好好的,却不知是原由,近来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冷淡了,如今郑贵人抱病,太后居然连探视也不肯,可见二人的关系到了什么地步。
其他的嫔妃也察觉出异样,各怀着心思。
正在这时候,敬德已经上了楼来,他看了这里一眼,率先走到太皇太后脚下,磕头行礼道:“奴才敬德,见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虚抬着手道:“不必多礼。”
敬德便站起来,又抱手给各宫的贵人问了安,目光最后落在郑贵人身上,对郑妃道:“郑贵人身子骨可好些了吗”
这句话前面没有缀上太后两个字,所以只是敬德以自己的身份问候,郑贵人的脸色有点儿僵硬,道:“好多了,多谢敬德公公挂念。”
敬德笑道:“贵人身体有恙,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当然是心有如焚。”随即又道:“太后娘娘听说郑贵人病了,也命敬德给郑贵人问个安,顺道儿给郑贵人带个话。”
太后的话就是懿旨,郑妃那里敢怠慢,立即道:“敬德公公为何不早说。”
敬德板起脸来,正色道:“郑贵人,太后说,我大宋的祖制,一向后宫不干涉政务,外朝的事,若是有人敢牵涉,太后定不轻饶。”
若说太皇太后的话还算是婉言的劝慰,太后的话就十分不客气了,郑贵妃勉强露出来的笑容不禁更加僵硬,却不得不道:“臣妾知道了。”
敬德看了郑妃一眼,继续道:“郑妃好生记住了,好好伺候陛下,太原的事和郑妃没干系,不要去打听,不要和陛下说什么,更不能哭闹。”
郑妃一时呆住,却只好噙着泪水道:“臣妾知道。”
敬德也不客气,又朝太皇太后点头:“娘娘,老奴告退。”
太皇太后的脸上看不到别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站起来道:“天色不早,哀家也先回宫了,郑妃,注意自己的身体,太后的话要记在心上。”
太皇太后和敬德都要走,其余的嫔妃也就不好再留,纷纷站起来寻了个理由,又说了几句体己话,方才一道儿出去。
郑妃待所有人走远,整个人一下从楚楚可怜变成了冷若冰霜,眼眸中掠过几分怨毒,她旋身进了内室,欠身坐下,几个内侍立即跪到了她的脚跟。
郑妃淡淡地道:“方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
“都听到了。”
郑妃哂然道:“她们这是联起手来作弄我。”
“贵人息怒。”这些都是郑妃的心腹内侍,这时候也跟着着急了,这宫里各处当职的内侍,其身份都与自家的贵人有莫大的干系,比如杨戬,因为日夜陪着皇帝,当然是呼风唤雨,敬德跟着太后,在宫中也是二号的人物,郑妃这两年得宠,所以不少阁里的内侍鸡犬升天,在宫里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人物,如今眼看郑妃一下子又跌落到了谷底,哪个心里不焦急若只是一个冷妃的内侍,在这宫里头只有被人呼来喝去的命,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再加上郑妃收买这些人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他们在外头的亲眷也都在郑家里头做事,没有郑家就没有他们的今日,郑家和郑妃完了,他们也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郑妃冷笑道:“息怒息个什么怒她们这是要逼着我不声张,乖乖地听她们摆布。”她阖着眼,冰冷地道:“可是这口气,我一定要吞下,这个仇,我却一定要报。”
内侍们什么都不敢说,只是跪在郑妃的莲足下一动不动。
郑妃怨恨地道:“从今日起,谁都不要声张,郑家的事和本妃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去问,不要去听,也不要乱说话”
内侍纷纷道:“奴才知道了。”
郑妃道:“都下去吧。”
众人散去,这后宫,一下子变得出奇的安静,连一向喜欢串门的几个嫔妃居然也都安份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大理寺这边,姜敏接了敕命,顿时也是摸不着头脑,陛下不会不知道自己和沈傲的关系,怎么突然让自己做这钦差,去锁拿沈傲
姜敏心里,其实也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