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光瀑坠流,碎星穿梭。金辉与湮辉交织出的巨大天桥,在狂风中发出低沉轰鸣。秦宇立于半空观台之上,神色平静,而他如今的容貌已完全不同。
银黑的发丝化为深青,眸色转为幽灰,额前的灵印隐匿,整个人气息平和无奇,仿若凡尘修士一介。仅那深藏于眉心的“无极真衍核”微微震动,使他周身的空气轻轻扭曲,却又在下一息中归于无声。
泯光立于他侧,眼中一丝湮辉缓缓闪烁,似察觉到他的心思,轻声道:“你连灵息都封了,这样一来,哪怕是混沌境的窥视也认不出你是谁。”
秦宇点头,淡淡回应:“九联帮的探魂术极强,不能冒险。若被他们认出,我一人事小,莲花仙殿必会被卷入湮虚争局。”
他话音未落,光桥下方骤然传来一阵喧嚣。人潮分开,一名身披血红长袍的男子缓步走出,气息如同凝固的血焰,背后隐现一尊血戟虚影,锋刃似能割裂空间本身。
泯光眉梢轻挑,冷声道:“那是……血刃堂的人。”
秦宇眸光微凝。那男子周身弥漫着刺鼻的血腥之气,他的肩上纹着九联帮的秘纹印——九条交缠的血线组成的戾蛇图。那是血刃堂的象征,代表着他们以“斩血祭命”为誓的极端杀伐之道。
血刃堂的修者仰头看向天桥,目光落在那立于中央的金辉青年身上——天衍无极殿核心弟子,干宏远。
干宏远负手而立,气息无波,湮蓝灵光如风卷星河,在他身周形成一个静止的空间环域,宛如天地规则被一字封锁。
那血刃堂修者露出狞笑,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疯狂的战意:“天衍无极殿的干宏远,我听说你书一字可镇万法、定天地。哼!我血刃堂同样修炼湮曦镜至臻,今日便来试试,你我之间——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全场霎时一静,随后掀起轰然波动。
“他疯了吧?干宏远可是五大神殿核心弟子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血刃堂那群疯子向来不要命,他们以精血燃魂求杀机,一旦出手,就算死也要拉对方下地狱!”
“呵呵,看来今日这场战,可比先前几场都要残烈。”
光桥之上,干宏远缓缓抬起头,神色未变,语气淡漠:“湮曦镜至臻……你以为,这四个字意味着相同?”
血刃堂修者狞笑,抬手之间,身后那柄血戟轰然凝实,血雾炸开,瞬息间笼罩数百丈天空。天地变色,风被血色染红,灵气凝结成千条血链,犹如地狱崩裂。
“我不信天命,只信屠戮!”他怒吼着,猛然一踏虚空,血戟拖出长长的血光,直斩干宏远而去。
干宏远未动,神笔横于胸前,湮蓝光符一瞬浮现。他轻声吐出一个字——
“书。”
一字落地,天穹定格。那血光在空中凝固,如时间被抹去的瞬间,血刃堂修者的戟还未触及干宏远的衣袖,整片天地的血海竟开始逆流,血链断裂,符文重组,血色光焰被吞噬入那字形光域之中。
干宏远的笔锋落下,一道湮蓝文字于虚空燃起:“命。”
“此战,汝命止于此。”
血刃堂修者的瞳孔猛地收缩,下一刻,整个身体的灵血、骨魄、魂识同时崩塌成粉。他想怒吼,却发不出声音。声音、意志、灵魂的存在被那一字彻底删除,连存在的定义都被改写为“无”。
秦宇目光微沉,低声道:“这人果然不愧‘无极书主’之名。”
泯光神色未变,语气冷静:“那一字,不是杀术,而是‘命理改写’。能用字书天命的人,已经半步踏入混沌因域。”
战场陷入死寂。湮蓝光流在空中回旋,干宏远轻轻收笔,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在天桥尽头回荡:
“此桥,只接承命之人,不收命逆者。”
风声低沉,众修者噤若寒蝉。
秦宇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唇角微微抿起,神色不显波澜,却在心底暗暗道:“湮虚域的神殿之力……果然远超表象。若他能改写命理,那么——那仙宫的真正秘密,恐怕更惊天动地。”
天地静止的刹那,光桥之上只剩那一抹淡蓝的笔迹在虚空中缓缓消散。干宏远收笔而立,湮蓝的光纹自指尖逸散,融入天穹。随即,他身影化作一缕轻烟消失于空,连同那股如命理般的威压一并收敛。
而在他消失的瞬间——
整座凌耀仙宫忽然剧烈震颤。
原本静止的金辉天宫骤然散发出亿万道光流,瀑布倒挂,穹顶破裂的云层中爆出无数道符文光线,每一线光纹都如同神的笔迹,在天幕上交织成无数圆环。那是湮虚纪元之前的古老文字,象征“凌耀”本源的印记。
天穹深处,一道耀眼的金白裂缝缓缓浮现——那是“凌耀圣纹”。
它不是单一的图纹,而是由无数星光脉线组合而成的神圣纹章,旋转之间似在呼吸,似在觉醒。其每一次律动,天地的灵息便剧烈震荡一次,所有修者的魂识都被那股力量撼动。
“那是什么……那是——圣纹共鸣!”
“凌耀仙宫的圣印复苏了!这是在召唤新的试炼者!”
“天哪,千纪未动的圣纹竟然苏醒!”
人群瞬间喧哗如潮。整个南域的灵气都在那一刻流动成光旋,天地的颜色被金辉所替代。五大神殿弟子目光皆抬,神色肃然,连他们的神殿印记也在轻颤。
湮光自天垂下,化作一扇光之门。那门立于金瀑之巅,宛如现实与神域之间的分界。门扉上,浮动着古老的铭文——
“凌耀圣门·试炼界·仅命运承印者可入”
天际雷鸣滚动,金瀑翻腾。无数修者仰望那道门,眼中皆闪烁着炙热与渴望。
而就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