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终教军饷输边地,再护山河守四方(1 / 2)

卷首语

《大吴史?食货志》载:“德佑十五年,大同卫、宣府卫边军缺粮三月,兵卒多有冻饿,守将陈安、李默递急奏请粮。帝萧桓命户部拨军粮三万石,由驿传送边。镇刑司提督石迁(从一品)与副提督石崇(从二品)、诏狱署提督徐靖(从二品)串联,假‘帝意南迁’为由,扣粮于通州仓,私分五千石,余粮囤于镇刑司旧库。太保兼兵部尚书谢渊察边军奏报异常,奏请帝命玄夜卫勘验,十日获迁、崇、靖通敌扣粮罪证,帝诛迁、崇,贬靖,粮乃送边。”

《玄夜卫档?奸佞录》补:“石迁扣粮时,伪造‘南迁诏旨’(墨为松烟墨,非内府朱砂墨),印为私刻‘皇帝之宝’(真印边缘有‘元兴二十五年铸’阴纹);徐靖则拖延驿传文书,阻边军急奏入京。秦飞勘验通州仓时,于粮囤下搜出石迁与瓦剌密信‘扣粮乱边,边军溃则京师危’,罪证存诏狱署东库第四十三柜,入《石迁石崇徐靖通敌扣粮案勘卷》。”

边军冻饿盼粮忙,奸佞私扣乱边防。

伪传迁旨欺朝野,真勘罪证破迷障。

墨验印痕追佞迹,言陈实据斩奸党。

终教军饷输边地,再护山河守四方。

德佑十五年的大同卫,陈安站在城头,望着远处漠北的方向,手里攥着边军的缺粮奏报——纸页上还沾着兵卒的泪痕,字里行间满是急迫:“今边军缺粮三月,每日一餐掺沙麦粥,小兵王五冻饿而亡,若再无粮,恐兵卒溃散。”

身后传来脚步声,亲兵捧着半块冻硬的麦饼:“将军,这是今日的口粮。”陈安接过,饼渣簌簌落在甲胄上,他想起去年守大同卫时,谢渊送来的粮饷,那时兵卒们还能顿顿吃饱。“传我令,”陈安声音沙哑,“再递急奏,快马送京师,求谢尚书催粮!”

三日后,急奏抵京,先送兵部,再呈御书房。谢渊看着奏报,指尖触到纸页上的泪痕,心里像被刀割——大同卫是九边重镇,若兵卒溃散,瓦剌必趁机来攻。他立刻起身,往户部而去:“刘尚书,边军急奏,需立刻拨粮三万石!”

户部衙署的书房里,刘焕(正二品户部尚书)看着谢渊递来的急奏,眉头皱得很紧。他起身走到柜前,拿出《户部粮储册》,指尖点在“通州仓三万石”处:“谢太保,仓里有粮,可驿传那边迟迟不来‘粮饷勘合’,没法调粮啊。”

“勘合?”谢渊心里起疑,“帝已下旨拨粮,户部该即刻出勘合,怎会等驿传?”刘焕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谢太保,昨日石迁提督来过大堂,说‘近日有帝意南迁之议,边粮可暂缓’,还让属下‘听他调度’——镇刑司势大,属下……”

谢渊的拳头攥得咯咯响:石迁竟假传帝意!他刚要开口,户部侍郎陈忠(正三品)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尚书,通州仓来报,石提督的人接管了仓门,说‘粮归镇刑司调度,户部不得干预’!”

镇刑司提督府的书房里,石迁坐在案前,手里捏着通州仓的粮册,嘴角勾起冷笑。石崇站在一旁,手里捧着刚伪造的“南迁诏旨”:“叔父,这诏旨用松烟墨写的,印也刻好了,没人能辨出真假。”

石迁接过诏旨,凑到灯前看了看:“徐靖那边呢?驿传的文书能不能拦下来?”门外传来脚步声,徐靖走进来,手里拿着边军的急奏:“石提督放心,驿传的文书都扣在诏狱署,边军的急奏,除了谢渊,没人能看到。”

“好!”石迁把粮册扔在案上,“这三万石粮,五千石分你二人,余粮囤在镇刑司旧库——等边军溃散,瓦剌来攻,京师必乱,那时咱们再引瓦剌入城,谢渊必死无疑!”

离开户部后,谢渊直奔驿传署。驿丞见了他,吓得连忙跪地:“谢太保,不是小吏不送文书,是诏狱署的人拦着,说‘石提督有令,边地文书需先过镇刑司’!”

谢渊心里愈发确定:石迁不仅扣粮,还拦着消息!他转身往玄夜卫北司而去,秦飞(从二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正带着文勘房属吏核验旧案,见他来,立刻起身:“谢太保,可是边粮出了问题?”

“秦指挥使,”谢渊递过边军奏报,“石迁扣了三万石军粮,假称‘南迁’,还拦着驿传文书。你立刻派暗探去通州仓,查粮的去向;再让张启(从三品玄夜卫文勘房主事)查镇刑司的粮册,务必找到证据!”

玄夜卫暗探乔装成仓夫,混入通州仓。仓门由镇刑司的人看守,腰间佩刀上刻着“镇刑司”三字,对仓夫呼来喝去。暗探趁看守换班时,溜进粮囤区,见三万石粮堆在西侧,上面盖着“镇刑司封存”的木牌。

他摸出文房四宝,临摹木牌上的印鉴(“镇刑司印”),又刮了点粮囤上的麦壳(沾着镇刑司旧库的霉味),刚要离开,就听见石崇的声音:“把粮看好了,谁敢动一粒,斩!”暗探连忙藏进粮囤后,待石崇走后,才偷偷溜出仓,把印鉴摹本和麦壳送去玄夜卫。

玄夜卫北司的文勘房里,张启拿着暗探送来的印鉴摹本,与真“镇刑司印”比对。真印边缘有“元兴二十年铸”的阴纹,摹本上却没有;真印用的是桐烟墨,摹本是松烟墨。“秦指挥使,”张启递过摹本,“这印是私刻的,石迁在造假!”

秦飞接过摹本,又闻了闻麦壳:“这霉味是镇刑司旧库的——去年查苏峻案时,我去过那库,囤粮的霉味就是这样。石迁把粮囤去旧库了!”他立刻起身,“我去禀谢太保,咱们得请旨查镇刑司旧库!”

同日廷议,谢渊奏请查通州仓与镇刑司旧库。石迁立刻出列,手里捧着“南迁诏旨”:“陛下!臣扣粮是遵‘南迁诏旨’——近日漠北瓦剌蠢蠢欲动,京师危矣,不如南迁暂避,粮饷无需送边,免得浪费!”

石崇、徐靖跟着附和:“陛下,石提督所言极是!边军若溃散,可再募新兵,粮饷若送边,南迁时就没粮了!”吏部尚书李嵩(正二品)皱眉道:“石提督,南迁乃国之大事,需内阁与六部议决,怎会有‘诏旨’?”

石迁把“诏旨”递到萧桓面前:“陛下,这是内府拟的诏旨,臣不敢欺君!”谢渊上前一步:“陛下,此诏旨墨为松烟墨,非内府朱砂墨;印为私刻,无‘元兴二十五年铸’阴纹——玄夜卫已勘验,是伪造的!”

萧桓接过“诏旨”,指尖触到纸页上的松烟墨,脸色沉了下来:“石迁!你竟敢伪造诏旨!”石迁“扑通”跪地:“陛下!臣冤枉!是谢渊伪造证据陷害臣!”

秦飞递上玄夜卫的勘验结果:“陛下,通州仓的粮囤木牌印鉴是私刻的,麦壳来自镇刑司旧库;驿传文书也被徐靖拦着,边军急奏迟了五日才到京。请陛下命玄夜卫查镇刑司旧库,若查不到粮,臣愿领罪!”

萧桓拍案:“准奏!秦飞,你率玄夜卫查镇刑司旧库;谢渊,你监查通州仓——若石迁真扣粮,朕必严惩!”

秦飞率玄夜卫查镇刑司旧库。库门由镇刑司兵卒看守,见玄夜卫来,竟拔刀阻拦。秦飞冷喝:“陛下有旨,谁敢阻拦,以通敌论罪!”兵卒们吓得不敢动,玄夜卫推开库门,果然见三万石粮堆在里面,粮袋上还贴着“通州仓”的封条。

张启在粮囤下搜出一个木盒,里面有石迁与瓦剌的密信:“扣粮三月,边军必溃,瓦剌可攻大同卫,我为内应,京师可破。”信上的墨是松烟墨,与“南迁诏旨”的墨一致。“秦指挥使,”张启声音发颤,“石迁通敌!”

徐靖见旧库被查,偷偷派亲信送密信给石迁,让他“快逃”。亲信刚出诏狱署,就被玄夜卫暗探抓获。秦飞审亲信,得知徐靖分了石迁私扣的五千石粮,还帮着伪造“南迁”流言。

秦飞带着亲信去诏狱署,徐靖见亲信被抓,脸色惨白:“秦指挥使,我……我只是帮石迁拦了文书,没分粮!”秦飞冷笑:“你家仆说,昨日还从你府里运走十袋麦粮——玄夜卫已去你府查了,粮还在柴房!”

玄夜卫抓了石崇,严刑审讯。石崇本是石迁的侄子,见罪证确凿,哭着供认:“是叔父让我私刻印鉴、伪造诏旨,还让我分了两千石粮,送回乡下老家;徐靖分了三千石,藏在他府里柴房。叔父说,扣粮乱边,瓦剌来攻,他就能当‘内应’,封瓦剌的‘平南王’!”

秦飞把供词递给谢渊,谢渊看完,手指攥得发白:“石迁为了当官,竟通敌卖国!”他立刻起身,“去御书房,禀陛下!”

石迁得知石崇、徐靖被抓,知道大势已去,竟召集镇刑司旧吏,想冲进通州仓抢粮,再逃去漠北。旧吏们却怕了——玄夜卫已围了镇刑司提督府,箭搭在弦上,只等他出门。

石迁看着空荡荡的府院,想起父亲石远(永熙帝时的御史)临终前说“忠君爱国”,突然笑了,笑出眼泪:“我这辈子,争来争去,竟成了通敌的奸贼……”他刚要拔刀自刎,玄夜卫卒冲进来,按住了他的手。

廷议,石迁、石崇、徐靖被押在阶下。萧桓看着密信、供词、伪造的诏旨,声音威严如冰:“石迁伪造诏旨、扣粮通敌,石崇协从,徐靖包庇——按大吴律,迁、崇斩立决,曝首通州仓三日;靖贬为庶民,流放崖州,终身不得回京!”

石迁抬头,望着谢渊:“谢太保,我输了……可我不服——若不是你挡路,我早当上司空了!”谢渊冷声道:“你输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贪念与通敌之心。边军冻饿时,你在私分粮饷;百姓盼安时,你在谋乱——你不配为大吴官!”

户部刘焕亲自押送三万石粮去边地。大同卫的兵卒们见粮车来,欢呼着围上来,陈安捧着麦饼,眼泪掉在饼上:“弟兄们,有粮了!谢太保帮咱们讨来粮了!”

宣府卫的李默也收到了粮,他站在城头,望着京师的方向,对兵卒们说:“咱们守好宣府卫,不辜负谢太保,不辜负陛下!”兵卒们齐声喊:“死守边地,护我大吴!”

粮送边后,谢渊奏请萧桓修订《边军粮饷制》:“边军粮饷由户部直接调运,需有‘兵部勘合’与‘玄夜卫印鉴’双证,镇刑司、诏狱署不得干预;驿传文书需每日送京,延误者斩;边军每半月递一次粮饷奏报,由玄夜卫核验,防奸佞隐瞒。”

萧桓准奏:“就按谢尚书说的办!日后谁再敢扣粮通敌,无论官阶,一律斩!”

石迁、石崇被斩于通州仓前,曝首三日。百姓们路过时,扔烂菜叶、石头,骂声不断:“奸贼!边军冻饿,你却私分粮饷!”“杀得好!这样的官就该斩!”

有个边军小兵的娘,提着篮子来骂:“我儿在大同卫冻饿,你却在家吃白面馒头!你对得起大吴的百姓吗?”她扔出一块石头,砸在石迁的首级上,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秦飞率玄夜卫清查镇刑司旧党,共抓获旧吏二十人,皆为石迁亲信,有的帮着伪造文书,有的帮着私分粮饷。萧桓下旨:通敌者斩(三人),附和者罚俸一年,派往边地督运粮饷(十七人)——戴罪立功,若再犯错,斩!

户部尚书刘焕修订《驿传粮运制》:“边军粮饷驿传需派‘双驿丞’(户部一人、玄夜卫一人),每日记录粮运进度,直达帝前;通州仓设‘粮饷监察官’(玄夜卫从五品),专司粮的出入库,每月核验一次,结果奏报户部与兵部。”

谢渊巡大同卫。他走进兵卒的营房,见兵卒们喝着热粥、啃着麦饼,心里松了口气。陈安指着城墙上的新工事:“谢太保,粮到后,兵卒们干劲足,筑了五座箭楼,还挖了陷马坑!”

谢渊拍了拍小兵周虎的肩(周虎是之前冻饿的兵卒):“现在能吃饱了吗?”周虎点头,眼里满是感激:“能!谢谢谢太保,谢谢陛下!俺定守住大同卫!”

瓦剌左贤王闻知石迁被斩,粮送边军,大同卫、宣府卫防务加固,知道再攻边地已无希望,遂杀了主张攻边的将领,率部退回漠北深处,三年内再不敢窥伺大吴边地。

萧桓召谢渊、李东阳入宫议事。御书房里,萧桓看着边军送来的“平安奏报”,欣慰道:“谢太保,若不是你勘破石迁的阴谋,边军就溃散了,京师也危了。”

谢渊躬身:“陛下,此乃臣的本分。边军是大吴的屏障,粮饷是边军的命——日后需严防奸佞扣粮,才能保边地安稳。”李东阳(正一品太傅兼内阁首辅)点头:“谢太保所言极是,臣请命内阁编纂《边粮防范录》,颁行六部九边,令百官引以为戒。”

吏部尚书李嵩(正二品)见石迁旧党被除,奏请整肃吏部:“陛下,石迁能串联旧党,是因吏部有旧吏包庇。臣请考核全国文官,凡与镇刑司旧党有牵连者,一律贬官;凡忠良之后,优先擢用。”

萧桓准奏:“李尚书,此事就交给你——吏治清明,才能杜绝奸佞!”李嵩躬身:“臣遵旨!”

户部尚书刘焕(正二品)命侍郎陈忠(正三品)核查全国粮库账目,发现有三个州府官私分粮饷,立刻奏请帝处置。萧桓斩私分粮饷者,贬包庇者,户部账目遂清。

刘焕对谢渊道:“谢太保,日后户部调粮,定按‘双勘合’制度,绝不让石迁之事再发生!”谢渊点头:“刘尚书,咱们同心协力,才能保大吴粮饷无虞。”

玄夜卫指挥使周显(从一品)命秦飞加强边地密探:“边地若有异常,需立刻报京;镇刑司旧库已封,钥匙由玄夜卫与户部共管,再不许私囤粮。”

秦飞道:“周指挥使放心,玄夜卫已在大同卫、宣府卫设暗探哨,每日巡查,定不让奸佞再通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