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袋上方,有水滴一下一下地往下掉,恰好掉在她脑袋正中间的位置。
冰凉的,缓和的,难以名状的感觉,令她毛骨悚然。
她的脑袋被固定住,眼罩和身后的木板绑在一起,想躲也躲不了,顶多就是从滴在脑袋正中心,她仰头就滴到脑门,她偏头就滴在左右额头,然后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极致的黑暗之中,她只能听到水滴在身上的声音。
动来动去,整张脸都布满了水,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更紧了些。
她就像是濒死的鱼,拼了命地晃动脑袋,想要将布条挣脱。
下一瞬——
蒙在眼睛上的布被骤然勒紧,她见偏头仰头都做不到,只能感觉到水滴在她的头顶。
一下,又一下。
水滴石穿,更别说头盖骨。
极致的黑暗,让她的心理防线一点点崩溃,头盖骨随时都会碎裂的可能,让她彻底陷入崩溃。
冷莺承受不住,发了疯似的大吼着质问道:“你们要怎么样!”
她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但酒儿还是听出了她的诉求,用木棍挑开布条后,将木棍插进冷莺的嘴里,避免她咬舌自尽。
酒儿淡淡道:“说吧……”
冷莺没料到对方防备得十足十,如今死也死不了,只能承受这无边的黑暗和头盖骨随时会碎裂却又迟迟不碎裂的恐慌,她愤恨地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这些年呆在镇北军中,给平国传递了多少消息?”
“我是最后的杀手,不负责传递消息。”
“当真?”
“不相信就算了!”
酒儿一脚踢在冷莺腹部。
冷莺吃痛,却连躬身缓解下疼痛都做不到,冷汗涔涔,简直要了命。
酒儿问道:“那日替夜栖寒传信的人就是你,你怎么可能不负责传递消息?”
“你是楚酒儿?”
“别废话!”
酒儿扔掉塞在冷莺嘴里的木棍,旋即一鞭子落在冷莺脚边,脚趾被鞭子甩到,火辣辣地疼,甚至一瞬丧失了自觉。
冷莺咬着牙回道:“收到命令的人怀疑自己收信的时候被看见了,偷偷找到我,让我帮他出军营传递消息,他则没有出军营,避免惹人怀疑。”
“那个人是谁?”
“死了!我本打算让他做替死鬼,而我继续潜伏在军营里暗杀其他楚国将领!”
听见冷莺说自己如果没死,会一直暗杀楚国将领,酒儿相信了冷莺的话。
如果冷莺真的负责传递信息这一块,如此短促的时间里会本能地说她如果没被发现,会继续给平国传递消息。
如今看来,冷莺就是一个死士,在别人对她没有防备的最佳时候下杀手。
冷莺也不知道是杀了顾人豪就放飞自我,还是被无边的黑暗折磨得透不过气直接疯了。
她破口大骂道:“楚酒儿,你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享有无上的权势和尊荣,所有人都爱你,你怎么懂得我这十几年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酒儿一鞭子摔在冷莺身上,“两国交战,你是平国奸细,落在我楚国手里,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冷莺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楚国公主,他是平国皇帝,他还要爱你!明明那天,他可以把你绑回平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