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争执间,月瑶与李莲花却没停下手头的事——两人蹲在展俊的尸身旁,一个看到他指甲缝里有泥沙粉沫,一个则注意到死者衣襟上的褶皱。
“我真的没有杀人!”公孙策急得连连辩解。
“公孙大人。”阳大学士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阳大人有何吩咐?”公孙大人连忙应道。
“事情不是很清楚了吗?”阳大学士看向公孙策,声音掷地有声,
“公孙策是最后一个见到展俊的人,又拿不出不在场的证明。虽不能直接定他的罪,但他嫌疑最大!
依我看,你应立即将他收监候审,免得旁人说你徇私枉法啊,公孙大人!”
“这……来人!”公孙大人虽心有不忍,却迫于压力,只能下令。
“等一下!”就在衙差要上前时,李莲花忽然站起身,声音不高,却让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他看向公孙策,目光平静却带着锐力:“公孙策,你回家的时候,外面下雨了吗?”
公孙策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稍作回想后立刻答道:“没有!我到家后,雨才下起来的!”
“你是什么人?敢在此扰乱公务?”阳大学士本就因有人反驳而不悦,见李莲花年纪轻轻,衣着虽雅却看不出官宦气派,说话更不客气,语气里满是轻蔑。
李莲花却毫不在意,只是从容地理理衣袖,缓步走向人群中央。
月瑶见状,也起身跟在他身侧,手里还拿着一个手帕,目光沉沉地看向阳大学士,还真是……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等着李莲花开口。
公孙大人见状,忙上前一步,高声介绍道:“阳大人有所不知,这位是向朝廷捐献粮种的逍遥侯,身边这位是他夫人月瑶。
他们夫妇近来暂住庐州,上次高丽使臣一案,逍遥侯便曾参与,与八贤王更是挚友。”
他特意加重了“逍遥侯”和“八贤王”的字眼,显然是想帮李莲花撑场面,以方便他为自家儿子辩解。
介绍完,又转向李莲花:“逍遥侯,这位是京城来的阳大学士。”
李莲花闻言,微微拱手。
阳大学士心里一惊——他早听过逍遥侯的名声,先不说官职高低,单是对方捐献粮种的功绩、与八贤王的交情,再加上传闻中皇帝御赐的免死金牌,哪一样都压他一头。
他顿时收敛了怒气,忙拱手回礼,语气也客气了许多:“原来是逍遥侯,失敬失敬。”
两人客套两句后,李莲花转头看向众人,指了指展俊的衣襟:
“诸位请看,展俊的衣服上有不少深褶皱,并非自然挤压形成,而是衣物经水浸泡后,又自然晾干才会有的痕迹。”
他话音刚落,月瑶也上前一步,将手中放泥土的帕子递到众人眼前:
“方才我查看时,在展俊的指甲缝里发现了这个——除了泥土,还有些淡粉色的花粉。这花粉我认得,是暮颜花的花粉。
据我所知,整个庐州城,只有学院后山种着暮颜花,且它的花期特殊,只在子时之后才会开放。”
她顿了顿,与李莲花交换了一个眼神,李莲花轻轻颔首,月瑶便继续道:
“所以,展俊定是在下雨之后、暮颜花开放时,去了后山采花,之后才被人杀害。
而公孙策说他在下雨前就已到家,下人来福还能作证,时间上根本对不上。人,自然不是他杀的。”
“正是如此。”李莲花点头附和。
这个结论让公孙策和公孙大人瞬间松了口气,悬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
公孙策也趁机解释:“昨日踢球时,大家都急躁了些才吵了起来,根本没想过要动手。”
他说,当晚在后山竹林见到展俊后,两人只是互相不服气,针锋相对地说了几句。
“谁能先对出院士的叠字联就为胜!”
“之后我们就各走各的路了,接着我就直接回家了,刚到家就电闪雷鸣下起了雨,家里的下人来福可以作证,那个时辰刚好是子时。”
听完公孙策的讲述,包拯忽然眉头一皱,追问:“你们当晚分开时,是各走各的路吗?”
“是!”公孙策点头,想了想又说道,“他回书院的路和我回家的路是同一条!所以当时他并没有回书院,而是先去后山采了暮颜花!”
众人顿时明白过来——现在最关键的,是查清展俊采了暮颜花后,又去了哪里、遇到了谁,这或许才是解开凶案的关键。
第二天,月瑶、李莲花、包拯、公孙策、常雨,还有刚回来的楚楚,六人一同前往公孙策与展俊见面的后山竹林。
楚楚是今早刚到的庐州,行李放在了包拯家,打算暂时住下。
只是一场大雨过后,山上的痕迹早已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众人一时没了头绪。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从竹林深处冲了出来,目标直指公孙策!
幸好月瑶和李莲花都会武功,楚楚也懂些拳脚功夫,李莲花当即上前阻拦,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月瑶和楚楚则护在包拯与公孙策还有常雨身边。
交手几招后,几人发现这黑衣人身材瘦小,用的是一根一米长的棍子,李莲花更是看出对方年纪不大,出手时特意留了分寸,没下狠手。
很快,他便扯下了黑衣人的面罩——竟是个小少年。
“你是谁?为何要杀公孙策?”李莲花问道。
少年咬着牙,眼神带着恨意:“我是展召,展俊是我大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李莲花看着他,虽少年嘴里喊着“杀人偿命”,眼底却没有真正的杀气,猜到他或许是听说公孙策有嫌疑,想来试探一番,并非真的要下杀手。
月瑶听到“展召”这个名字,心里恍然——她知道这便是后来常伴包拯左右的展召,只是此前只知晓他为官后的事,从不知他还有个兄长,更不清楚他早年的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