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无声的对抗(1 / 2)

皇城司值房内,烛火将赵明烛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满是卷宗的墙壁上。他指尖轻抚着那方冰冷的文衡之印,印面上“文衡之印”四个篆字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清流社虽已瓦解,然其根系之深,远超你我想象。”赵明烛沉声道,目光扫过案上那厚厚一叠供词与证据。

陈砚秋颔首,指尖点着关系网图中几处尚未连线的节点:“这些空缺之处,恐怕才是真正的要害。被我们揪出的,或许只是弃子。”

薛冰蟾正在仔细检查文衡之印的机关结构,忽然轻咦一声:“这印钮之下似有夹层。”她取来细如发丝的工具,小心操作片刻,印钮竟悄然滑开,露出内里一卷薄如蝉翼的绢纸。

绢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人名,每个名字旁皆标注着官职与代号,最后一行墨迹尤新:“文曲先生——待定”。

“待定?”赵明烛蹙眉,“文曲先生之位竟悬空?”

陈砚秋凝视那名册:“或许正因前任文曲先生突然失势,清流社内部才陷入混乱,让我们有机可乘。”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亲信推门而入,面色凝重:“大人,刚收到消息,御史台突然上书弹劾皇城司滥用职权、罗织罪名,要求停止调查。”

赵明烛冷笑:“果然来了。都有谁署名?”

“为首的竟是刚升任枢密副使的杨大人。”亲信递上抄录的奏章副本,“还有三位御史、两位给事中联署。”

陈砚秋迅速在关系网图中找到这几人的名字:“有趣。这几位大人都与清流社无直接关联,却都在近年科举中受益。”

“好一招以攻为守。”赵明烛眼中寒光一闪,“他们不敢直接为清流社辩护,便攻击查案之人。”

次日朝会,气氛凝重。赵明烛刚步入大殿,便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射来,或同情,或讥讽,或担忧。

果然,议题很快转到皇城司调查之事。新任枢密副使杨大人率先发难:“赵大人办案雷厉风行,然近日朝野议论纷纷,谓皇城司罗织罪名,屈打成招,恐非盛世所宜。”

一位御史立即附和:“清流社一案,牵连官员已达百余,若再扩大,恐伤国本。且科举舞弊之说,证据多系推断,难服众心。”

赵明烛从容出列:“臣办案皆依证据,所有供词画押具在,物证俱全。若诸位大人存疑,可亲自查验。”

又一位给事中冷笑:“物证可伪造,供词可逼取。闻皇城司大牢夜半常有惨呼,岂是仁政所为?”

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赵明烛心知这是有组织的反扑,若不及时压制,调查恐将受阻。

正当此时,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老臣有本奏。”

众人望去,竟是致仕多年的前宰相吕夷简。他虽已无实权,但余威犹在。

“老臣本不该预朝政,然科举乃国之大典,不可不察。”吕夷简缓缓道,“闻皇城司所获物证中,有与境外往来密信。若真如此,则非止科举舞弊,实关国体。老臣以为,当彻查到底。”

这番话顿时让朝堂安静下来。吕夷简虽未直接支持赵明烛,但点出了此案关乎国家安全,顿时让那些攻击者不敢再轻易开口。

仁宗皇帝终于开口:“赵卿继续查办,但须谨守律法,不得滥刑。另着三司派员协同审理,以昭公允。”

退朝后,赵明烛立即面圣,呈上最新发现的绢纸名册与文衡之印。

仁宗仔细查验后,面色凝重:“文曲先生竟标注‘待定’...莫非清流社内部正在争夺领袖之位?”

赵明烛道:“臣亦作此想。这正是彻底铲除他们的良机。”

然而调查的阻力远超预期。三司派来的“协同”官员处处掣肘,要求重审所有证据,拖延办案进度;皇城司的办案经费突然被户部以“核实”为名暂停拨付;甚至有多名证人突然翻供,声称供词系屈打成招。

“这是有组织的反扑。”陈砚秋分析道,“他们虽不敢明目张胆阻挠,却在用各种方式拖延时间,等待风波平息。”

薛冰蟾则从技术角度提出建议:“既然他们拖延时间,我们便暗中加快进度。文衡之印的机关术极为精妙,我可尝试反向推导其制作工艺,或能找到制作之人。”

赵明烛批准此议,同时加强了对关键证人的保护。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次日便传来噩耗:关押在秘密地点的胡三爷竟中毒身亡,看守的两人也昏迷不醒。

“用的是西域奇毒‘醉仙散’,入水即化,无色无味。”崔月隐检验后回报,“下毒者必是内部之人。”

赵明烛震怒之余,更加警惕。他表面上放慢调查节奏,暗地里却让陈砚秋与薛冰蟾加快研究。

陈砚秋凭借超凡记忆,将清流社所有账册、密信的内容牢记于心,发现一个规律:所有重大决策都在每个月的望日(十五日)做出,且多与相国寺有关。

“相国寺...”赵明烛沉吟,“莫非他们的集会地点就在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