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值房内,烛火通明。赵明烛与陈砚秋相对而坐,中间案几上摊放着那枚从火场夺下的令牌拓印。纸张上的纹路错综复杂,在跳动的烛光下更显神秘。
“这纹样绝非寻常装饰。”陈砚秋凝视图案,手指轻轻描摹着其中一条曲线,“看这笔势,既有古篆的筋骨,又似星象的轨迹,定有深意。”
赵明烛点头,从怀中取出那半块在琉璃官窑发现的腰牌,与拓印并置:“这两者虽材质迥异,但纹饰风格颇为相似,或许出自同源。”
陈砚秋接过腰牌细看,只见破损处隐约可见细微的刻痕,与令牌上的某些符号如出一辙。他闭目凝神,脑海中浮现出在崇文院见过的无数典籍档案。
“我依稀记得,在某本关于前朝典制的残卷中,似乎见过类似纹样。”陈砚秋忽然睁眼,“但那书似乎不在常用书目之中,需去秘阁查找。”
赵明烛立即起身:“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崇文院秘阁。”
夜色中的崇文院静谧异常,火灾后的焦糊味尚未完全散去。二人持皇城司令牌,径直来到秘阁——这里收藏着更为珍稀的典籍,平日即便是官员也难以入内。
秘阁看守老吏验过令牌,颤巍巍地打开铜锁:“大人请便,只是有些古籍年久脆弱,还请小心翻看。”
阁内烛光昏暗,书架林立,弥漫着陈年纸张与防蛀药草的特殊气息。陈砚秋如鱼得水,凭借超凡记忆,很快定位到可能相关的区域。
“应当是在丙字号架,关于前朝礼制与符号学的部分。”陈砚秋精准地抽出一本厚厚典籍,《周礼异注疏》。
他快速翻阅,忽然停在一页:“看这里!”
书页上绘着几种奇异符号,与令牌纹样确有几分神似,旁注小字:“古祭祀用符,源出清河,以通天地。”
“清河!”赵明烛眼中闪过锐光,“又是这个名称!”
陈砚秋继续翻找,又从相邻书架上取下一本《天官星象秘录》,其中记载着各种星官符号与祭祀仪式的关系。
“这些符号似乎与文曲星有关联。”陈砚秋指着书中一页,“但比常见文曲星符号更加复杂,似是某种变体。”
二人正研究间,忽闻门外有轻微响动。赵明烛警觉地按剑悄步至门边,猛地拉开门,却只见一只黑猫窜过走廊,并无人影。
“或许是错觉。”赵明烛蹙眉,但仍命随行亲信加强四周警戒。
回到阁内,陈砚秋已找出更多相关资料。他将几本书并置案上,对比研究,渐渐理出些头绪。
“这些符号似乎是一种密码文字。”陈砚秋眼中闪着兴奋的光,“看,这个弯曲的符号代表'文',这个星点组合代表'曲',而这个复杂的图案...”他指着令牌拓印中心的神秘花纹,“可能代表'社'或'团'的意思。”
赵明烛凝视图样:“文曲社?文曲团?这与科举有何关联?”
陈砚秋沉吟道:“文曲星主宰文运功名,若有什么组织以文曲为名,其志恐怕不小。”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薛冰蟾匆匆赶来:“听说你们在查符号?我或许能帮上忙。”
她展开带来的卷轴,上面绘着各种机关图谱和奇异符号:“这是我师父传下的《机关要略》,其中记载了许多古老符号的应用。看这个——”她指着一个与令牌纹样极为相似的图案,“这是一种古老的机关锁密钥符号,常用于秘密结社的身份验证。”
赵明烛急忙问:“可知其含义?”
薛冰蟾摇头:“师父未曾详解,只说这些符号与一个古老学派有关,那学派信奉通过掌控知识来掌控天下。”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师父还说过,这些符号有时会隐藏在寻常物事之中,需用特殊方法才能显现。”
“特殊方法?”陈砚秋若有所思,“比如...火光?”
薛冰蟾点头:“有些特殊墨迹遇热显形。或许可以试试。”
赵明烛立即命人取来烛台,将令牌拓印纸小心在火上烘烤。片刻后,奇迹发生了——原本空白的图案边缘,渐渐显现出数行细小文字!
“果然有隐藏信息!”陈砚秋惊叹。
文字极为细小,且是用一种变体古篆书写,三人仔细辨认,勉强解读出部分内容:“...辰科及第...龙门之钥...清河不灭...”
“丙辰科!”陈砚秋猛然抬头,“与我们在金井巷发现的残片一致!”
赵明烛面色凝重:“龙门之钥...这让我想起一个传说。据说通过某种秘法,可以操纵科举结果,决定谁跃过'龙门'。”
薛冰蟾轻抚令牌图案:“这些符号的排列方式,很像一种机关锁的密钥。或许这令牌本身就能打开什么重要之物?”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一个亲信急匆匆进来禀报:“大人,我们在秘阁外抓住一个形迹可疑的小吏,他正试图偷听!”
赵明烛眼神一冷:“带进来!”
被押进来的是个中年文吏,面色惶恐却强作镇定:“下官只是路过,并非有意偷听,大人明鉴!”
赵明烛打量此人:“你是哪个衙门的?为何深夜在此?”
文吏答:“下官是崇文院编修李文,因白日有事告假,故夜晚前来整理书稿。”他袖中似乎藏着什么,手臂微微颤抖。
陈砚秋眼尖,突然指着他袖口:“那是什么?”
亲信上前搜查,从文吏袖中搜出一本薄册子,封面无字,内页却绘着各种符号,与令牌纹样极为相似!
李文见状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赵明烛厉声问:“这是何物?从实招来!”
李文扑通跪地:“大人饶命!这...这是一个陌生人给我的,说若在秘阁见到有人研究特殊符号,就记录下来报给他,每次给十两银子...”
“陌生人?什么样貌?”赵明烛追问。
“总是夜间相见,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李文颤声道,“只记得他手背上似乎有道疤痕,状如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