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被一阵奇特的机括声打断。贡院正堂的匾额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精铜打造的星盘。盘面三百六十五个凹槽中,已有三百五十八个嵌入了银针。陈砚秋浑身血液凝固——那些针尾的翡翠刻着年号,最近一根赫然标着\"庆历六年\"!
\"还差七针。\"陆鸿渐声音发颤,\"你娘说的三百六十五......\"
第三通鼓响得诡异。本该是开考的讯号,鼓面却渗出黑水,将击鼓人的双手腐蚀得白骨森森。陈砚秋终于看清,那根本不是鼓,而是蒙着牛皮的铜雀砚仿品!
发狂的考生们突然齐刷刷转向正堂。他们机械地迈步,口中念着相同的句子:\"鼻若悬胆,当黜......\"
冰片灯笼同时炸裂。
蓝火雨中,陈砚秋瞥见巡绰官撕着无法听清的密语。怀中的铜雀砚残片突然自行飞出,在空中与另外六块碎片拼合,组成半面完整的砚台。
砚台坠地的刹那,贡院地下传来闷响。陈砚秋扑向震动最剧烈的位置,徒手挖开青砖,露出针尖渗出冰蓝色液体,在地面蚀刻出北斗七星的图案。
\"星位要改......\"
沙哑的嗓音在背后响起。陈砚秋回头,看见个戴青铜面具的佝偻身影——正是矿洞里那个自称借了林氏皮囊的老妇。她伸出溃烂的左手,腕部猎鹰刺青的眼睛部位钉着根银针,针尾翡翠刻着\"景佑三年\"。
\"韩琦要的三百六十五针,最后七针在这里。\"
老妇的指甲突然暴长,抓向陈砚秋的咽喉。铜雀砚残片自行飞起格挡,却被她一口咬住。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砚台夹层迸出张鱼鳞笺,笺上血字在阳光下清晰可辨:
\"大中祥符八年,真宗夜观天象,见文曲星坠于西夏。遂命造银针三百六十五,刺天下鼻若悬胆者,可正星位。\"
笺纸背面是幅星图,文曲星位置标着\"李元昊\"三字。
贡院突然陷入死寂。
所有发狂的考生齐刷刷倒地,后颈银针化作青烟消散。陈砚秋攥着七根银针起身时,发现墨娘子已不知去向,只剩地上一滩混着冰蓝丝线的血水。许慎柔蹲在血水旁,用银簪挑起一根丝线——线头上拴着米粒大的翡翠,刻着\"庆历七年\"的字样。
陆鸿渐突然指向天空。
正午的太阳竟泛出冰蓝色光晕,光晕中隐约可见三百六十五个银针排列的星图。最明亮的七处空缺,正对应着陈砚秋手中的银针。
\"七月七,铜雀现......\"
老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陈砚秋低头看手中的银针,发现针身上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如发丝的铭文:
\"凡改文曲星位者,当以骨相为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