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秋的话被堂外骚动打断。一队禁军押着杜微言冲进来,他官袍破碎,怀中紧抱的《金刚经》正在渗血。经书摔落在地,露出夹层里的翡翠扳指——内壁的"珎"字正在堂上投出微缩星图。
"禀大人!"禁军统领单膝跪地,"在誊录院火场发现此物,与韩枢密......"
惊堂木再次拍响。郑戬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星图的光点正落在他案头的黄麻纸卷宗上,组成"七月七"三个血字。
"犯生有本奏!"陈砚秋趁机挣开铁链,"请三司大人查验赵彦的银针!"
仵作拔出心脏位置的银针。针尖刚接触空气就腾起紫烟,烟雾中浮现出三百六十五个虚影——每个虚影都是被黜落的寒门举子,他们手持残缺试卷,破题处全被改成"祀"字。
王拱辰突然暴起,抽出佩剑刺向陈砚秋。杜微言飞身挡在前面,剑锋贯穿他肩膀的刹那,血溅在《金刚经》上——血珠竟自行流动,勾勒出铜雀砚的完整形状!
"原来如此......"陈砚秋喃喃道。
他猛然扑向案几,抓起郑戬的象牙笏板砸向鎏金木匣。匣中黑水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十二把刮刀的虚影。每把刀都指向不同方向,最终汇聚成光路,直指堂外日晷——晷针影子正好落在午时三刻的位置。
"今日就是七月七!"杜微言咳着血喊道,"血榜要在子时现世!"
郑戬的令签悬在半空。堂外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响,汴京城的十二座钟楼同时自鸣。钟声里混着翡翠铃铛的颤音,与西夏召唤钟的频率完全一致。
"报——!"衙役跌跌撞撞冲进来,"皇城司案牍库走水,火中......火中浮现血榜虚影!"
陈砚秋趁机撞向王拱辰。御史中丞的官袍撕裂,露出后背的刺青——完整的《朱衣密档》名单,所有被黜落者的名字都用西夏文重新标注。最下方还有行小字:"三百年文脉,今夕改易"。
"你不是王拱辰!"杜微言抓起翡翠扳指按在刺青上,"你是西夏'鹰房'的......"
假王拱辰的脸皮突然脱落。面具下的面容让所有人倒吸凉气——这分明是当年因科举案被流放的岭南知州沈括!
"晚了......"沈括的嗓音变成党项语调,"铜雀砚已经......"
他的头颅突然爆裂。三百六十五根银针从七窍喷射而出,钉满大堂的每根梁柱。针尾的翡翠珠同时炸裂,珠内封存的墨黍毒雾瞬间笼罩公堂。
陈砚秋用杜微言的血在《金刚经》上画了个"戎"字。血字接触经文的刹那,所有银针突然调转方向,指向北方皇城司的位置。
"走!"杜微言撕下染血的经页塞给他,"去观星台......"
陈砚秋冲出大理寺时,整座汴京城已经陷入混乱。天空中飘着诡异的血云,云缝间透下的光柱正好笼罩着十二处地点:誊录院、皇城司、贡院、韩府......每处光柱中都浮动着《朱衣密档》的残页。
最亮的光柱直指北方。陈砚秋怀中的铜雀砚碎片突然发烫,雀眼射出的红光与光柱交汇,在空气中凝成行血字:
"子时三刻,持砚至观星台,可正三百年文脉。"
五更的梆子声从运河方向传来。距离血榜现世,只剩三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