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掂了掂手里的玉石，感觉分量和普通石头没啥区别。

而且传说和氏璧是一大块，他手上这，就一个指节大。

周勃也撇嘴：“就是，那玩意儿是天下共认的至宝，咱们这个？”

后面的话不说，几个人也明白。

萧何作为众人之中最有头脑的敏锐察觉到雍齿话中有话，凝声开口道：“雍齿，你的意思是…”

雍齿深吸一口气，眼神灼热地看着自己胸前微微发热的玉石，又扫过兄弟们：“我是说，和氏璧再宝贝，它也就是一块石头。

它能让你我这样的沛县小吏、屠狗吹丧之徒，顷刻间拥有匹敌江湖好手，甚至未来可能更强的力量吗？”

雍齿声音提高了几分：“它能让咱们有可能在这北凉边地，拉起一支能跟三十万铁骑叫板的队伍吗？

它能让咱们有机会去砸碎这个不把人当人的鬼地方吗？”

一连串的反问，让所有人再次安静下来。

是啊，和氏璧够价值十五座城池，是他们梦想中的白月光，可望而不可及的宝物。

但那十五座城池交不到他们的手中，再大的名声也带不给他们半点实力。

但他们手中的玉石，却不一样。

初次拥有就能让他们这一帮以前只能在沛县那地方厮混的家伙，升起出来看一看的心思。

更是给了他们信心，想要跟北凉这鬼地方硬碰硬一把。

“不能！”

周勃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要是按照原来的路子走下去，别说得到和氏璧了。

连特么看一眼，恐怕都不知道得等到哪一辈子才行呢。

“就是，连在酒肆里面赊酒都不行。”樊哙紧跟着附和道。

“扯什么犊子？咱们这辈子有可能得到那玩意儿吗？”

面对夏侯婴的吐槽，曹参肯定的说道：“以前咱们得不到，但这玉石可以让咱们有机会得到。”

看着曹参，雍齿一脸感动，仿佛终于有人能懂他的样子说道：“弟兄们都说的对，所以在我眼里。

这玉石比那劳什子和氏璧，珍贵千倍万倍。”

人啊，只要有了一线机会。

那些过往的不甘，会化作最强的动力推着他们走。

哪怕这条道路前途未卜，甚至路上肉眼可见的遍布荆棘。

或者啥也看不清，人也绝不会放弃朝前走。

所以，雍齿看向刘三：“三哥，我这些日子琢磨来，琢磨去，这玉石它不像死物。”

这事儿压在他心里很久了。

自从他第一次发现有这个迹象以后，他就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

毕竟这东西要是活着的话，那他们这些接受传承的人又算什么呢？

“活的？”

“石头能活？”

“我没做梦啊。”

“也没喝酒。”

“啊，你这家伙要掐掐自己。”

“玉石通灵？”

……

面对众人的混乱，雍齿不再理会，只是喃喃自语着说道：“它好像在呼吸，像是在吸扯着一种什么东西？”

“吸扯着什么？”

刘三没管兄弟们的耍宝，直勾勾的盯着雍齿问道。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每次气不顺的时候，它好像呼吸就能快一点。”

盯着刘三，雍齿毫不客气的说道：“以前我就一直不服你。

凭什么你能跟大家关系处的这么好？凭什么所有人都听你的？

凭什么明明你的位置没我高，结果大家都服你不服我？

凭什么大师会收你为徒，却对我的拜师不屑一顾？”

“你拜师不成功，是因为你根本就没听懂师傅在教什么。

至于其他的？

废话，你以前吃独食的次数比咱们哥几个加起来都多。”

刘三面对雍齿的不服，同样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你想要拜别人为师，好歹也要听懂别人在说什么啊。

总不能够师傅问东你答西，你还要师傅夸你吧。

“三哥，我没吃过独食。”樊哙弱弱的说道。

“那上次的鸡腿为啥少了一只？”

“那是你吃的慢，关我什么事？”

看着又在打岔的两人，以及刘邦的评价，本来想开了的雍齿又憋屈起来了。

“好像我现在听到你们的话觉得不舒服一样，我的玉石呼吸又急促了几分？”

嘶，刘三倒吸了一口气。

他该不会好心办坏事儿，害了自己兄弟们吧？

这种情况怎么听，怎么都不正经？

萧何则是皱着眉头说道：“不服，憋屈。”

念头转了转，萧何指着刘三对雍齿说道：“你想不想揍他？”

“想，但我打不过。”

雍齿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去，给他两耳刮子。”萧何鼓励道。

“萧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呀？”

别说刘三了，其他人都懵了。

看着起身的雍齿，刘三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会还手的。”

“去，揍他一顿。”

萧何的声音听在雍齿的耳中，仿佛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所以他上了，所以他又退回来了。

“萧大人，你整我。”

雍齿更加悲愤了。

“你刚刚是不是打人的时候很舒爽，被人打回来以后很憋闷。

我问你，打人的时候，你的玉石有没有呼吸加快？

回来了以后，你的玉石是不是也呼吸加快？”

萧何完全没理会雍齿的指控，反正他也抓不到自己的小辫子。

嗯，他刚刚是使手段了。

就像雍齿能够研究玉石一样，他也在研究。

无双鬼神：壮胆。

你的一言一行都会给人莫大的勇气，哪怕是面对再困难的艰难局面，再强大的敌人，他都有勇气一战。

听到萧何的话，明白，这是在帮自己研究玉石的，用此赶紧用心感应。

“都加快了，不过加快的感觉不一样。

打人的时候是像喝喜酒，被打的时候像喝苦酒。”

他也不是啥正经文化人，或者说在七国当个正经文化人的标准太高了。

所以比喻很浅显，很直白，也特别适合这一帮兄弟理解。

但可惜，这一帮兄弟的文化素养更低。

不然明明蹭九节杖的课也蹭了不少回了，结果还是该听不懂的听不懂。

“是意。”

萧何肯定道：“更深的东西我猜测不到，但刚刚你的变化就是意念。”

说完以后，看着好奇看过来的众人，萧何解释道：“最开始雍齿的意念是憋屈之下的不服不忿，后来则是抒发这股不服不忿的畅快。

从头到尾只有他的想法变了，其他的啥也没变。”

“所以说只要我们又高兴，又悲伤，玉石也能加快变强。”

面对樊哙清奇的脑回路，曹参无奈的说道：“你觉得这可能吗？”

“这咋不可能嘛？”

樊哙听到这话，立马反驳道：“你没听到萧大人刚刚都这么说了吗？”

“但刚刚雍齿也说了，在这片地界变强的速度快的很。

而且这两天雍齿的变化你也看在眼里，以前他对三哥的不服是十分的话，现在不过就是一两分。

所以哪里来的能够供玉石变强的意念？”

夏侯婴看着还想要理论的樊哙，冷静的说道。

“不，不对，这片地方有而且很多。”

听着弟兄们的争论，刘三出言打断道。

“你们看嘛，三哥也赞同我说的。”樊哙洋洋得意道。

没理会樊哙这会儿的夸耀，刘三看着雍池说道：“你是不是感觉到玉石在吸扯着这片土地上的某种东西。

一种让人憋屈、愤懑、恨不得砸碎点什么的东西。

吸得越多，它就越是‘活’，给我们的反馈就越强。”

刘三的描述带着一种急迫而真切的感知，出于对他的信任，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去感受胸前的玉石。

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感。

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与脚下这片苦涩大地相连的悸动，似乎真的存在。

“不错。”

听到这话，刘三笑了。

“在北凉这鬼地方，别的东西不多。

就这种‘东西’多得快要溢出来了。”

说完猛地一拍大腿，刘三眼中精光爆射：

“原来如此，这就是老师说的‘愤懑不平之气’，也是老师说的苍天已死，黄天将立。

这玉石分明就是以这民怨、这苦难为食粮。

它就是个无底洞，北凉压榨得越狠，它就越‘肥’。

咱们兄弟，就是握着这洞口的把柄的人。”

这个比喻既粗俗又精准，让所有人瞬间通透。

萧何抚摸着玉石，感受着那细微的脉动，缓缓道：“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这玉石，便是‘活’的国之重器，而非死的观赏之宝。

它的价值，确实不在和氏璧之下，甚至更有过之。

因为它所承载和回应的，是这天下兆亿黎民的‘意’。”

“民意为天。”

刘三接口道，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混不吝却又无比坚定的力量。

“那咱们就更得干他娘的了，咱们不是要当所谓的天子诸侯，咱们是要替这‘天意’行道。”

哈，原来我刘三是在行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