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仙没有走电梯，从楼梯来到了一楼的客厅。

她也没有去敲陆清晏的门。

就是坐在客厅里。

比起三楼主卧的隔音设备，一楼本就是给孩子准备的婴儿房，需要时刻注意孩子在这里午睡的动静，隔音没有楼上的好。

她清晰听到了里面传来克制的、压抑的咳嗽声。

以及洗手间传来的呕吐声。

虞仙难得无礼，没有敲门直接走进了房间，直奔洗手间的方向。

洗手间里面的灯并不亮，他开的最昏暗的那一盏。

药物的副作用，让陆清晏的大脑一阵阵抽痛，对周遭事物也失去了往日的警惕心。

等他察觉到了门外那道倩影时，虞仙已经将他如今的囧样尽收眼底。

“别看……”他抬头就要去关洗手间的门。

虞仙抬脚抵住了门，挺身走进了进屋，打开了浴室里最亮的那盏顶灯。

“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她声音里充满压抑的怒火：“你说过，你不会再继续超额服用药物。”

“这是你答应过我的，陆清晏，你忘了吗？”

刚漱口洗脸的男人脸色透着一股苍白，水珠从他的下颌滴落至睡袍，整个人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氛围。

“仙仙，我只是……”他想说只是吃坏了肚子，又想起答应过她，不会再对她有隐瞒。

陆清晏的话停顿在未说完的阶段。

他没有否认她说的话。

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此刻微微弯着腰，单手撑在洗手台上，一阵一阵的偏头痛，让他疼得想要剖开头颅。

他不想她担心，强行把这种不良反应全部藏了起来。

陆清晏望向她的眸子深邃如潭，嗓音低沉，“抱歉，我又食言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说到做到？你知不知道这些药物的副作用，甚至会让你变成一个……”

她红着眼睛吐出最后两个令人窒息的词。

“傻子。”

虞仙凝视着他苍白的俊脸，哑声道，“忘了就忘了，我们现在的状态不好吗？为什么要强行想起来？”

她甚至都放弃了。

有时候想想，遗忘不是他自已想要遗忘的。

陆清晏也是车祸的受害者。

连她都已经放弃了，也接受曾经深爱的爱人遗忘了自已。

他又何必如此执着于这份记忆？

“我只是想要试试。”陆清晏努力扯起一抹笑容，不想让她为自已的身体担心。

早知道副作用已经到了克制不住的阶段，他今晚就不回家住了。

“仙仙，你们描绘的回忆太过美好，我也想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份美好重新抓在手里。”

陆清晏其实已经看穿了她的打算，3个月的合同到期，她必然不会再继续，甚至是结婚证都有可能变成离婚证。

他垂眸苦笑道，“至少在你决定领取离婚证之前。”

“让当初那个陪你领了结婚证的人，让你曾经深爱的那个男人，重新回来看看你。”

“哪怕……只是片刻。”

被他这句话背后的心酸震颤了心神，虞仙从未想过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喃喃道：“你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