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院试替考 (1)(2 / 2)

陆小渔那时候还小,他这么说张氏也就信了。

沈沉醉分不清陆小渔是真不爱吃还是舍不得吃,也就没再多劝,只是说银子留给他备用。

说话间赵武秦的马车就来了。她佯装不经意的停在沈沉醉身边,撩起车帘故意笑着问她,“沈秀才,这提着包袱去哪儿啊?”

沈沉醉擡头瞥了她一眼,赵武秦立马嘿笑着伸手拉她上来,催促道:“快点,别被人看到了。”

像是两人急着私奔一样。

陆小渔莫名想起田越的话,她那天好像说沈沉醉跟赵武秦之间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陆小渔这人对情爱之事神经粗,但今个莫名就开窍多想了一点,顿时看向赵武秦的眼神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了。

沈沉醉一只手攀着车厢,另只手搭着赵武秦的手借力,腿一擡就上了马车。

“阿醉。”看她半蹲着要往马车里进,陆小渔下意识跟着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马车边仰头看她,话含在嘴里吞吞吐吐的。

赵武秦挑眉,自觉的掀开车帘先进去坐着。

沈沉醉转身俯视陆小渔,轻声问他,“怎么了?”

“路上小心,”陆小渔手揪着衣带揉搓,眼神乱飘,含含糊糊的说:“不要学人家在外面乱来。”

沈沉醉误会了,以为陆小渔说的是让她到了省城别被繁华迷了心,跟着赵武秦去妓-院赌坊瞎搞。她眼里泛出笑意,闷笑着嗯了一声,应道:“都听你的。”

等沈沉醉爬进来后,赵武秦话有所指挑眉问她,“外头那谁,就是你豁了命也得收拾沈林的原因吧?”

这事瞒着赵武秦跟她扯谎没用,只要她想知道,就能把沈沉醉查的底朝天,莫说陆小渔是谁,连陆小渔他娘是谁都能查的一清二楚。

沈沉醉没说话,算是垂眸默认了。

赵武秦故意逗她,擡起下巴舔着下嘴唇眯眼说,“长的够标致啊,乡下的小公子能长的这么好看的很少见啊。这要是稍微收拾打扮一下,能把城里那群闺阁里的娇气少爷全比下去。”

这种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偶尔也会想换换口味想吃点新鲜野菜。

正在解包袱的沈沉醉闻言擡头看她,眼睛幽深,“再好看跟你也没关系。”

赵武秦听她语气认真不像开玩笑,顿时乐了,“我当真以为咱们沈秀才一心只读圣贤书,两眼不见美人肉,原来是心里头装着块嫩豆腐呢。”

一颗心不过才三寸之地,被块豆腐塞的满满当当的,自然放不下别的。

“你够可以啊。”赵武秦擡手从马车车壁隐藏的柜子里摸出一盘花生,脱了鞋盘腿坐在软榻上,胳膊肘抵着身旁的小几,吊儿郎当的斜坐着,边吃边说,“看不出来咱们平时神色清淡气质儒雅的沈秀才,私底下爱玩这种禁忌之恋。”

她好奇的打听,“你们背着人偷偷亲热的时候,是不是挺刺激的。既享受着禁忌的快感,又怕被人发现,啧啧啧……”

赵武秦沉浸在自己意-淫的画面里简直无法自拔,沈沉醉满头黑线,皱眉看她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傻子。

“我们什么都没做过。”沈沉醉解释了一句,低头翻看包袱里的衣服。之前陆小渔给她装东西的时候,她就光顾着看他了,一句话话都没听进去,也不清楚他给她带了什么。

现在伸手拿衣服,才发现有个东西从里面滚出来,掉在包袱里。

是颗粉皮的熟鸡蛋,个头瞧着还挺大的。

赵武秦以为是什么稀罕玩意,特意探头看了一眼,看到是颗土鸡蛋后略微失望,身子撤了回去靠在背后的靠枕上,说道:“放心,你要是想吃,我这几天能让你吃这玩意吃到吐。”

她话锋一转,又笑了,“我知道,再多的鸡蛋也比不过你手里这颗。给你千金你也不换。”

“……”沈沉醉似乎明白赵武秦迟迟考不中秀才的原因,她这看话本的聪明劲要是用在四书五经上,现在怕是都已经考中举人了。

“我换。”沈沉醉胳膊伸直手一摊,掌心的鸡蛋递到赵武秦面前,“别说千金,一金我都换。”

“……”这发展就跟话本里的不太一样了。

给金子换鸡蛋,不换的才是傻子。

赵武秦撇嘴,当做没看见沈沉醉手里的鸡蛋一样,擡手往嘴里丢了颗花生,嚼着说,“你这人忒无趣。”

看那档子事脸不红心不跳,跟她说荤-话也不接茬,讲点浪漫的话本她也不懂情-趣,真不明白那小美人跟她是图个什么。

活儿好吗?

赵武秦的视线好奇的往沈沉醉的下三路瞥了瞥,不是说没发生什么吗。两个人就住在一起,干柴烈火低头不见擡头见的,她是怎么忍得住的?

沈沉醉眯眼看她,神色复杂。

赵武秦立马睁大眼睛澄清道:“我不像沈林荤素不忌,我对女人可没兴趣。”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能干什么?反正这里面的事儿赵武秦一点都不好奇,也提不起兴趣打听。

路上马车坐了一天,接下来就是水路了,傍晚从码头坐船,最迟明早就可以到省城。

沈沉醉记得自己那时候囊中羞涩,跟田越站在码头跟船夫讨价还价。

那时候多亏一个好心的富商仁慈,说她正好去省城,可以顺带着捎上她们,分文不收。当时码头不只有她跟田越,还有邻乡的十几个童生。

富商让人在船头扯起一条写着‘奉旨考试’几个大字的黄布旗,便笑着让她们上船了。床是不可能有的,她们全都挤挤挨挨的睡在甲板上,好在不是冬天,不算太冷。

后来沈沉醉才知道那富商并非心善仁慈,而是她船上装着满满的私货,平时水上关卡是不允许她这么轻易通过的,就算能过,也得扒下一层金皮,不过她现在打着“奉旨考试”的棋子,那些官员也不敢硬着头皮上来查。

万一没查到什么东西,再被富商反咬一口说惊吓了考生,到时候这罪名扣下来,没一个人能吃得消。所以那些官员哪怕知道船上面可能是私货,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这事沈沉醉后来还是听一些老童生说的,她们还用这种门道发过横财呢,有经验的很。

她说沈沉醉她们到底年轻人傻,“你们还谢那富商,合该着她来谢你们才是,顺道拉上你们就是一件小事,你们倒是替她省了几箱子雪花银。你们要是硬气一点,她都得拿你当奶奶供着,哪里敢让你睡甲板。”

如今跟着不差钱的赵武秦,沈沉醉倒是直接上了艘大船,上面一应具备,连船老板的夫郎都长得极其标致。

好几个登船的童生盯着他的脸和身段,看的两眼发直,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赵武秦啧了一声,挑眉朝身旁的沈沉醉说,“信不信,今晚就有人摸到他床上去。”

怕沈沉醉不信,她笑着道:“你才考过几次秀才,我考过几次,这去省城路上的有趣事,我能跟你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许是惦记着赵武秦的话,沈沉醉夜里迷迷糊糊中似乎还真听到有开房门的轻微吱呀声,不知道是哪个房间,紧接着停顿了一会儿,才又听到有人在甲板上蹑手蹑脚走路的动静。

沈沉醉睡眼惺忪,心道赵武秦晚上说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她自己吧?她也懒得理会,索性不再去听,而是翻身接着睡。

第二日早上,所有童生用过饭后才下船,船老板夫郎姗姗来迟。

他嘴角含春眼里带笑,眉宇间透着点疲惫,脖颈处还留有明显的淤青痕迹,站在船头跟他妻主一起送童生离开。

船老板搂着夫郎的腰,眼里满是笑意,招呼着考生好好考。

说完她扭头看着夫郎的脖子,“昨个累着了吧,迟迟没有反应?”

这夫郎是新娶的,船老板开船发家,家里有个黄脸的结发夫郎跟女儿,但因为自己常年在船上住跟他们父女俩分居,索性在船上安家,又再娶了一个,至于家里那个,想起来就给钱过去,若是身边这位不允许,那便什么都没有。

船夫郎嗔了她一眼,见她似乎在往自己脖子上看,便不动声色的借着挽头发的动作把痕迹遮住。

万一被她看出来上面的牙印不是她的,那就不太好了。

船老板心疼夫郎,体贴的说,“今个白天好好睡一觉,昨个招待这些童生肯定都累着了。”

可不累着了么,一晚上具体招待了几个他自己都不清楚。反正船老板天快亮休息时摸过来的时候,他是累的直不起来了。

船夫郎温婉的笑着,柔柔的应了声好。转身回去的时候,朝某个擦肩而过的童生眨巴了一下眼睛,差点把魂儿给那童生勾走。

跟个三十多岁的船妇有什么出路,这群年轻的童生才是前途不可限量。他擡手掩唇,柔声细语,笑里带媚,说,“回来时还要坐我家的船啊。”

船老板欣慰的不行,她一个大老粗,为了显出自己有文化,在群童生面前硬是拽文感慨,满脸欣慰的笑道:“娶夫当娶贤。”

她夫郎这是替她招揽生意呢。

这话正巧被赵武秦听见,憋不住的笑到呛咳,上气不接下气的扭头问沈沉醉,“我该不该告诉她,昨晚她那贤夫被人从房中抱到茅房里好几次,还有一次是光着的!”

说完她整个人笑的蹲在地上。这头顶都绿的能养马了,还在这儿感慨荡夫是贤夫,笑死个人了。

“……”沈沉醉看好多童生都往两人这边看,不由擡手拉了赵武秦一把,示意她稍微掩饰一点,别把自己傻子的本质表现的这么明显。

赵武秦以前来省城考秀才,夜里都是紧张忐忑彻夜难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夜半起来如厕的时候,总能听到那些个声音。

难得她这次来省城考秀才一身轻松毫无压力,可不得起来去看看热闹。

沈沉醉看了下赵武秦的眼睛,心道怎么不长针眼呢?

赵武秦来的时候跟赵母争吵半天,最后才能就带一个知底会办事的小厮,两人全程靠她跑腿订船订客栈。

省城迎来一年一次的院试,哪怕平时再门可罗雀的破旧客栈,如今都挤满了了。

这种地方,别说通铺,就连昂贵的上房都没几个了。

好在有钱能办事,那小厮愣是用银子给赵武秦租了两间上房,她自己睡在赵武秦床边的脚踏上,好能随时起来伺候。

初八那日,开始入场。

考秀才不同于考童生,地点不是各县的县衙里,而是各省的贡院。

这些贡院大多数坐落在城的东南方位,取东方文明之意,整个坐北朝南。

考试虽然初九才开始,但要考生要提前一日点名入场,点名时间是寅正。赵武秦那天一夜没睡,掐着点,提前一个时辰喊沈沉醉起来。

她哪怕胆子再大,这也是掉脑袋的事情,心里多少有点惴惴不安。

她拉着沈沉醉胳膊,看着她的眼睛,嘴巴张张合合愣是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沈沉醉擡手安抚性的握紧她的手背,松开后轻拍了两下,神色轻松眼神平静,示意一切放心。

她也怕,可再怕也不能出差错。

对上沈沉醉的眼睛,赵武秦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来,“我在客栈里等你。”这段时间客栈里住的都是考生,她若是随意走动被人发现没去考试,那就不好办了。

还是凌晨时分,天还没亮,客栈里的考生们都已经断断续续的起床收拾东西赶往考场了。

贡院以重兵把守,尤其是点名验明身份入场的中门和东西门处,更是派来手持弯刀的重甲兵。

由于考生人数众多,光点名往往就需要从早点到晚。

沈沉醉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排在还算靠前的位置,如果验明卷票的官员动作麻利些,她能在天亮之前混进场。

身着官服的查验官员坐在长桌后面的椅子上,身后站着两个官兵,身旁是提着个大灯笼的副查验官。

考生按着序号,卷票依次有序的递给坐着的查验官查看,这时副官把提着灯笼的胳膊高高擡起。明黄色的光刺的人眼睛睁不开,足以看清考生的模样和身高。

每个考生走过来,查验官身后的两个兵就会上前,一个接过你手里的包袱检查,一个解开你的衣服搜身,看是否藏有纸条夹带作弊。

因为初九这场是正场,能不能考中秀才多数取决这几日,所以检查颇为仔细,连里衣都要解开查看。

轮到沈沉醉了。

副官灯笼擡高,查验官擡头看了她一眼,确认卷票上的记录,“偏高,身形微瘦,面白,薄唇,眉中无痣。”

说完点头擡手示意她往前走,由官员搜身。

沈沉醉眉毛里其实有个颜色浅淡的褐色小痣,不明显,但白天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的,她爹因此说她将来必是个有福之人。

为了这个,沈沉醉昨天特意让小厮去买了盒男子描眉用的黛粉,今天早上遮了一下,这才在刺眼晃目的灯笼下混过去。

沈沉醉略微松了一口气,提着自己竹篮背上被褥,领上空白无题的卷子进入贡院。

一走进贡院,先要穿过“三重门”,最后一道门名为“龙门”,蕴含“鲤鱼跳龙门”之意。

从龙门进去后为一条宽阔的大通道,又称甬-道。甬-道中央建有一座全贡院最高的建筑,是用来监视考生的,也是为考生提供考卷外帮助的地方。

甬-道两边是整齐排列的号舍,是考生考试和住宿的地方。每一座贡院都有成千上万间号舍,一律面朝南,每排号舍都用千字文编号,以便考生能识别。

沈沉醉领了张座号便览图,上面标明各字号号舍所在的方位,以便考生对着找自己所在的考舍。

从进了省城,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