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迟皱眉说:“你知道什么啊,言家的又不是我的。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处境。”
他声音很小,说完还朝电梯和楼梯间的口子瞄了瞄,见高管家没有出现,才松了口气。
龚翔还以为他在这个家里每天不是挨打就是挨骂,处处受气或者被嫌弃,便生出了很多同情,他知道龙家的一些密辛,所以知道这些有钱的贵族人家虽然富裕,物质不愁,但还是有很多痛苦之处。
龚翔说:“要是非常苦,你也许可以申请自己住。最多就是手头紧点,其他就自由很多。要是你实在没钱,我之后要是出名了,挣的钱多了,我可以支助你部分。”
夏迟都没搞懂他怎么说到这件事上,道:“我没有非常苦,不是想自己一个人住。你误会到哪里去了。”
龚翔意外:“那是指什么?”
夏迟说:“你不知道Oga没有继承权吗?”
龚翔诧异:“什么?没有继承权?”
夏迟说:“是啊。所以我爸妈的房子和土地被征收去修国家公园了,都不给我补偿一分钱。而且别说言家了,就言礼的东西,也与我无关。所以你别说什么言家了。”
他自然不是想要言家的什么东西,他都没去过言家,除了言礼,他不认识言家任何其他人。只是从高管家、金妈妈以及苏香的嘴里,得知言家是个规矩特别多,很讲究身份的大家庭。
他现在不想去考虑言家的事,等以后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他才会去面对,或者永远都不用去面对才最好。
龚翔还处在震惊里,说:“这么惨啊。那嫁入豪门又有什么用呢。”
他正说到这里,高管家就出现了。
高管家推着餐车,给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堆喝茶的用具和配茶的点心。
龚翔心想自己刚才那话肯定被这个人听到了,他有点尴尬,强作镇定,继续喝椰汁,不说话了。
夏迟对高管家笑了笑,说:“谢谢高叔,你先去忙你的吧。”
“好。有什么需要就叫我。”高管家恭敬地说完,又推着餐车离开了。对于龚翔那话,他保持着“非礼勿听”的操守,就像真的没有听到。
见高管家离开后,龚翔尴尬又抱歉地对夏迟说:“不好意思,我刚才声音那么大,肯定被刚才那个管家听到了。”
夏迟不太介意,说:“随便吧。我本来就是普通平民,难道还能说不是的吗。他们都是看在我是言礼伴侣的身份上,才尊重我的。如果不是因为言礼,我也不会和他们有什么接触。”
龚翔疑惑问:“为什么言礼会和你结婚啊?”
夏迟捧了个椰子喝起椰汁来,无奈地说:“我哪里知道呢。他说是因为喜欢我。”
龚翔笑了笑,说:“那这就是缘分嘛。你的确挺讨人喜欢的,以前在学校,就有不少女生喜欢你。”
夏迟翻白眼的力气都不想出了,说:“说这些有什么用,都是以前的事了。”
龚翔说:“我在龙家的时候,就听人说过言礼和你结婚的事。”
“啊?”夏迟很吃惊,问,“你老板吗?他说我和言礼做什么?”
龚翔摆摆手,道:“我老板龙嘉,他就是出身自嘉灵城的龙氏一族的一个比较有权势的旁支,因为我是他陪练,他就经常带我回他家里。他们觉得我是下人,就不怎么在意我,八卦事情的时候,并不背着我,我就听了一些上流社会的八卦消息。他们说言礼找了一个平民结婚,好像是为了和他爸妈闹别扭,不过因为言礼早就从家里独立出去了,又在最高调查局工作,他爸妈就没能管他,只是他因为和你结婚,言家主家可能就不会让他去做嗣子了。就是这些。”
夏迟作为当事人之一,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些。
他疑惑起来,又有点不知所措,他心说难道言礼找自己结婚,只是因为和父母闹矛盾,不想让父母痛快吗?
这算什么?
而有关嗣子的事,则是超出了夏迟的认知范围,所以他还没明白这其中涉及的继承与巨大权势问题。
龚翔看他神色很不妙,就说:“如果你没有任何继承权,那你怎么办呢?”
夏迟说:“你想得真多,暂时日子可以过下去就行嘛。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现在,所有Oga的焦虑都是生不出Alpha要怎么办?”
龚翔不解:“与生Alpha有什么关系?”
夏迟心说他是傻瓜吗,郁闷地解释说:“当然是因为Oga没有继承权,只有生Alpha,才能让孩子有继承权,自己可以在家里有立足之地啊。”
龚翔顿时一脸震惊:“都这样吗?”
夏迟吐槽说:“你都没有关注过Oga权益吗?”
龚翔说:“只知道要用我们交的税给你们发Oga福利金,养着你们。”
夏迟恼道:“我现在一个月才拿一万块补贴呢,我爸妈的房子和地产,怎么着也可以有五百万,五百万啊!加上利息,够给我发四五十年了。四五十年,也许我都活不到这么久。把我爸妈留给我的钱给我就行!”
龚翔无奈说:“好了,别生气了。”
夏迟说:“混蛋,你都不理解我的痛苦。”
龚翔说:“我现在每个月的基础工资只有五千多,加上劳务补贴和比赛获奖的奖金,每个月平均不到两万呢,但在白龙城,已经是高工资了。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有一万的工资。”
夏迟心里更加不爽,说:“难道我去打球,不比你挣得多吗?”
龚翔无奈道:“夏迟,你现在变得好尖锐。你以前都不怎么说话。”
夏迟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以前也没想过我要变成Oga。”
龚翔喝完了椰汁,端起珐琅彩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端着茶杯喝茶的时候,就着西下的夕阳看了看茶杯图案上面的金色,又用手指摸了摸,疑惑说:“这是镶嵌的真金吗?”
夏迟瞥了那金色的图案一眼,说:“我不认识。”
龚翔叹道:“这套茶壶茶杯上是真金哦。”
夏迟:“……”
他皱眉瞪了龚翔一眼,是真金关他什么事。
龚翔说:“你生活这么好,茶壶茶杯上抠下来一些金子都够很多人过一年了,你就不要去想那些什么继承权了嘛。”
夏迟觉得和他根本说不通,再说,说这些虚幻的东西除了让自己气闷外,也没什么意义。
夏迟继续问了龚翔一些班上老师同学和镇上的事。
龚翔一一回答,他们镇上只有小学和初中,因为他们学校不怎么样,自然也考不出什么好学生来,所以他们班部分同学在初中毕业后上了职校,很少部分同学上了高中,但上了高中的,考上好大学的也没有。职校只读三年,毕业后,有的回老家帮着爸妈做起早贪黑的小本买卖了,也有的找了适合自己的工作,大多是从事服务业,因为白龙城是旅游城市,服务业的工作需求量大,从业人员也最多。
“现在我的工作算是最好的了。”龚翔对此还是很骄傲的。
夏迟说:“那个龙嘉,也就是你老板,怎么样嘛?我看他脾气好像不太好。”
龚翔耸耸肩,说:“还行,脾气不好不坏。有时候会发火打骂人,大多数时候还是可以的。毕竟是公众人物,总不能在外面打人。”
夏迟想到了一些邪恶的事,小声问:“那他是有的Oga太太的入幕之宾吗?”
龚翔愣了一下,尴尬道:“这种事,我可不敢去打听。”
夏迟说:“你不是总跟着他吗?”
龚翔连连摆手:“我只是他的陪练而已,我哪知道他多少私事。”
夏迟挑眉,说:“你太不诚实了。”
龚翔尴尬说:“你别问了。我这个工作挺好的,不想换工作。”
夏迟只好闭嘴了。害人不能挣到工钱,要天打雷劈的。
两人虽然只是在聊闲言碎语,也不都是聊的开心的事,但时间过得飞快,在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两人坐在顶楼天台,闻到了从中庭花园里传来的炭火的烟味,当言礼的车停在前庭里时,夏迟若有所感,对龚翔说:“言礼回来了,我们下去,要准备吃饭了。”
龚翔顿时紧张起来,因为他从在龙家听到的八卦里判断,言礼应该是个挺厉害的人物,毕竟出身于规矩极多的大家族里,却可以挣脱家族和父母的禁锢,随意妄为的人,那可不很厉害。
龚翔紧张到同手同脚,问夏迟:“我一会儿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夏迟疑惑地瞥了他一眼,说:“不需要注意什么。”
他又赶紧加了一句:“他有很严重的洁癖,你别过分接近他,不要去拿他要吃要用的东西,以免他介意。”
龚翔更紧张了。
夏迟看他这样,不由笑了,说:“你以为他是以前我们班主任吗?你不用太在意。他还蛮好相处的。”
龚翔只好笑笑,跟着他一起坐电梯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