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急，先想想胡大人为何南下。”刘伯谦试图引导对方思考。

“还能为什么？舟航洪灾，赈灾粮被抢，胡大人下江南不就是为了处理这场粮荒吗？”何铭琪脱口而出。

“没错，为了处理粮荒。但是，朝廷在赈灾粮被抢之后，还有余粮可供调配吗？”刘伯谦再次反问，这个问题他之前就和何铭琪讨论过，因此推测胡天罡如今的做法可能是发现了赈灾粮的线索。

“大人的意思是……胡大人找到了赈灾粮的下落？”何铭琪恍然大悟，但仍有些不确定。

“嗯。”刘伯谦点点头，“他们抢赈灾粮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粮食是用来吃的，但新粮一到，旧粮就不值钱了。谁会没事囤积那么多粮食？难道是为了造反？”

“当今圣上尚在位，谁敢轻举妄动？殿下之位可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何铭琪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用来吃，也不是为了造反，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换钱。而眼下最好的换钱之地，自然就是江南道。”刘伯谦说到这里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何铭琪。

何铭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人说得对。我记得很清楚，舟航城开仓放粮后，粮库很快就见底了。粮商的粮价突然暴涨，简直离谱。当时我还以为是天灾导致的，后来才发现不少仓库里的粮食竟然莫名其妙遇水腐坏了。可那些官仓明明建在高处，根本不可能进水！所以我一直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刘伯谦补充道，“你还记得吗？开仓放粮的时候，领粮的人多得让人难以置信，仿佛全江南的人都涌到了舟航。后来我派人调查，发现很多人是受人指使，在各个粮仓反复领取粮食。”

“嗯……没过多久，粮商就开始以十两银子一斗的价格出售粮食。”何铭琪接过话头，声音低沉。

“是啊，那时候你不是禁止商家公开售粮吗？结果粮价不但没有下降，反而越来越高。我当时还以为你打算发国难财呢。”刘伯谦笑着调侃道。

“大人！您这是冤枉我啊！我当时完全不知道限制售粮会让粮价更高，要是早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这么做！”何铭琪慌忙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我知道。”刘伯谦摆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后来你听从胡大人的建议，停止直接发放粮食，改为广开粥铺，并且在粥里掺入大量砂石，同时派人四处宣传舟航粮价高昂。这样一来，附近一些粮商都被吸引到了舟航。”

“如果不是这样，我还真以为您才是赈灾粮背后的黑手呢。”刘伯谦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大人……”何铭琪听得冷汗直冒，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现在明白了吧？赈灾粮被抢走，目的并不是囤积，而是为了换成现银。而眼下最适合换钱的地方……”刘伯谦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炯炯地盯着何铭琪。

何铭琪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大人放心，属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