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丽正殿。
李承乾手中的茶盏重重顿在案几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温热的茶水溅湿了奏报的一角。
他额角青筋微跳,胸口剧烈起伏,方才马周禀报的消息......
天上人间的云袖姑娘,在长安城内光天化日之下被掳,疑似与崔家有关......
这个消息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这太子的神经上。
“岂有此理!猖狂!简直无法无天!”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嘶哑,“他们竟敢……竟敢动赵兄身边的人!”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孤的挑衅!”
“来人!”太子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转身便要下令:“火速点齐东宫卫率,再传令京兆府,金吾卫,孤要亲自……去救人!”
“殿下......不可!!”马周急忙上前一步,拦住冲动的太子,语气急促而冷静,“此刻万万不可冲动!”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为所欲为?”
“看着云袖姑娘身陷险境不成?”李承乾低吼道,拳头紧握。
马周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殿下,如今我们仅有有人暗中送来的消息,却并无实据。”
“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但此刻若贸然调兵去救人,幕后的世家必反咬殿下无凭无据擅动刀兵惊扰地方!”
“甚至是直接杀害云袖姑娘,然后反过来污蔑殿下欲构陷重臣!”
“届时不仅救不了人,反而打草惊蛇,陷云袖姑娘于更危险的境地,更会授人以柄,于朝局大大不利!”
李承乾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僵在原地。
马周的话句句在理,戳中要害。
他不是不懂这些道理,只是事关赵兄,他便顿时怒火烧毁了理智罢了。
重重喘了几口气,太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跌坐回椅中,手指用力掐着眉心,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明知道敌人是谁,却因规则束缚,无法挥剑斩去。
“那……那难道就什么都不做?”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不甘。
“并非不做,而是要更稳妥地做。”马周见太子冷静下来,语气放缓道,“殿下,当务之急,是确保云袖姑娘安全,并暗中搜集铁证。”
“臣建议,即刻派遣东宫最精干的暗卫,配合百骑司的人,对那别院进行外围布控,严密监视,但绝不可靠近,以免被察觉。”
“同时,”马周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们可借此机会,整理过往所集崔家罪证,尤其是与边贸,军械相关的部分。”
“若此事真与崔家有关,或许能从中找到突破口,新旧账一起算!”
李承乾沉默了片刻,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冷厉的决断所取代。他缓缓抬起头:“就依你所言。”
“暗卫之事,你亲自去安排,挑选最稳重可靠之人,与百骑司的对接也由你负责。”
“至于崔家的罪证……”他目光扫向殿侧那堆积如山的卷宗,“孤亲自来整理。”
“记住,所有行动,以云袖安全为第一要务,她可是赵先生的人。”
“万一因此使得赵先生与孤生了嫌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但有风吹草动,就把人先救回来,再做打算.....”
“臣遵旨!”马周躬身领命,快步离去。
李承乾独自坐在殿中,目光变得深沉。
他再次意识到,权力场的斗争,并非只有金戈铁马的正面冲杀,更多是这种于无声处的绞杀与博弈。
他拿起一份关于崔家往年走私生铁的旧卷宗,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翻阅。
这一次,他不能只依赖赵兄,他必须自己拿起武器。
与此同时,龙首原山庄却又毫不意外的迎来了“秦老爷”来访。
李世民依旧是一副富态皇商的打扮,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愁容。
他今日来的理由很是充分......关心“合伙人工坊”的重建进度,以及打探那“神泥”的进展,但其实他是知道赵牧这边出了事,所以亲自跑过来保驾护航的。
并且,赵牧送去的东宫消息,李世民也已经通过百司骑的渠道全部获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