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云袖身世隐现,赵牧暗中护花(2 / 2)

“他们极为狡猾,从不靠近山庄百丈之内,只远远借着林木掩映窥探,所用皆是军中间谍的手法。”

“目标……反复确认,似是水榭方向,尤其是云袖姑娘每日午后至湖边练琴,傍晚出入水榭之时。”

她顿了顿,继续禀报,语速平稳却清晰:

“夜枭的兄弟分两路跟了两拨人。”

“其中一拨人落脚在京郊一处简陋的脚店,入夜后,其中一人换了装束,潜入城中,与崇仁坊崔家一处偏门外院的管事,在后巷有过短暂的接触。”

“另一拨人更为谨慎,口音虽极力掩饰,仍能听出些吴侬软语的底子,具体来路还在深挖,但其一人酒后沐浴时,腰间暗佩的令牌不慎露出了一角,虽未看清全貌,但那独特的缠枝莲纹样,与早年江南苏氏蓄养的死士令牌纹样,有七分相似。”

“江南苏氏?”

赵牧执棋的手指微微一顿。

这个家族的名号,他已多年未曾听人提起。

那曾是江南有名的书香望族,诗礼传家,在前隋末年却因一卷被曲解注解的《春秋》,卷入一桩轰动一时的“文字狱”,被抄家灭族,男丁或斩或流放三千里,女眷则悉数没入教坊司,百年望族,一夜之间烟消云散,成了朝堂争斗的牺牲品。

他脑海中飞快地将线索串联。

云袖的江南出身,她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迥异于寻常乐伎的婉约书卷气与眉宇间偶尔流露的孤高清冷,平日里对经史子集的熟悉,以及此刻针对她而来的,牵扯到崔家和苏氏旧部的诡异窥探。

“苏氏……没落十余载,树倒猢狲散,如今不过是依附崔家生存的一条残犬,早无昔日气象。”

赵牧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迷雾。

“崔家倒是会找刀子,专挑这旧疮疤来揭。”

“挟持一个孤女,是想做什么?“

”威胁当年经办苏氏案的旧吏?“

”或是……想从她身上挖出些他们以为存在的,能用来攻讦东宫或朝中某位人物的所谓秘辛,证物?”

他几乎瞬间就推演出了对方的大致意图。

云袖本身并无价值,她的价值在于她身上可能残留的,与十数年前那场政治斗争相连的一丝微弱痕迹。

在世家眼中,这便是一枚可以用来搅浑水,泼脏水,甚至扳倒一两个对手的棋子,哪怕这棋子本身微不足道,也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赵牧沉默片刻,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刚才听闻的只是市井闲谈。

他没有立刻下令铲除那些窥探者,血腥手段固然干脆,却容易留下后患,也非最佳选择。

他也没有将这番惊心动魄的推测告知那个本就惊惶不安的抚琴少女。

打草惊蛇,并非上策,让她徒增恐惧,更无必要。

“传令下去,”他声音沉稳,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在吩咐一件最寻常的家事。

“山庄近日多有野狸扰人,不仅叼食后厨晾晒的鱼鲜,昨夜竟还窜入内院,惊扰了女眷。”

“让护卫们夜间多增两班暗哨,十二时辰不间断,尤其要守好水榭与外院相接的竹径和临湖的栈道,若有不明之物或之人胆敢靠近,不必请示,直接驱离,动静不妨大些,但不必伤及性命,以惊走为上。”

一道看似寻常的,针对“野兽”的防护指令,悄无声息地落实下去。

山庄的护卫力量在无形中增强了数倍,明哨暗卡交错,如同张开了一张无形而坚韧的网,将临湖水榭牢牢护在中心。

所有试图靠近的窥探目光与不轨意图,都被这股突然增强的戒备力量悄然隔绝,逼退,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