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军营的木牢悬在两株枯松之间,粗木搭成的框架被铁链拴着,离地面足有丈高。
风穿过木栏的缝隙,卷着雪沫子灌进来,陈平安靠在冰冷的木柱上,手臂上的伤口被冻得发僵,却仍死死盯着下方巡逻的吐蕃士兵——他们腰间的弯刀、背上的弓箭,还有营地里帐篷的分布,都被他记在心里。
李来福坐在对面,脸色难看,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平安,这破笼子悬这么高,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咱们咋逃啊?”
他天生神力,却也架不住被吊在半空,手脚被粗麻绳捆着,手腕都勒出了红印。
陈平安没说话,只是用肩膀蹭了蹭木栏上的冰碴——这木牢看着结实,实则木料被风雪侵蚀,边缘已经发脆。
他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主营帐,帐帘掀开时,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和闪烁的火光,隐约还传来丝竹声。
不多时,几个吐蕃士兵簇拥着白天那个将军走过来。
这将军叫巴图,是蒙可达麾下的副将,此刻脸上满是得意,手里把玩着一块狼骨,路过木牢时,抬头瞥了两人一眼,冷笑:“好好待着,明天要是打不到野猪,就把你们扔去喂狼!”
说完,便大步走进了主营帐。
主营帐内,暖意融融,地上铺着厚厚的狼皮地毯,十几个吐蕃将领围坐在一张大桌旁,桌上摆满了烤肉、奶酒和水果。
为首的将领身材魁梧,穿着黑色皮甲,甲胄上镶嵌着银色的狼头纹饰,正是吐蕃十大联盟军将帅之一的蒙可达。
他脸上留着短须,眼神锐利,手里端着一个金酒杯,正听着身边将领汇报军情。
巴图走进来,躬身行礼:“将军,末将回来了。”
蒙可达抬眼,指了指身边的空位:“坐。今日去龙盘山,可有收获?”
“托将军的福,末将不仅带回了三头狼,还抓了两个大梁猎人!”巴图坐下,拿起一块烤肉塞进嘴里,含糊道,“那两个猎人本事不小,两个人就杀了一群狼。末将想着,让他们帮咱们打猎,每天至少十头野猪,这样军粮就不用愁了。”
帐内的将领们纷纷点头,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将领笑道:“巴图,你倒是会找法子!咱们粮草只够撑半个月,要是能靠猎人补给,倒是省了不少事。”
蒙可达放下酒杯,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此法可行。传令下去,让士兵们多留意山林里的猎人,抓到了就带回来,只要肯听话,就给口饭吃;要是反抗,直接杀了。”
“是!”巴图连忙应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扫过帐边跳舞的吐蕃女子——这些女子穿着浅色纱裙,腰间系着银铃,舞步轻盈,却没人敢抬头看桌上的将领。
几个将领怀里搂着女子,手在她们身上乱摸,笑声粗俗,与帐外的寒冷和饥饿格格不入。
陈平安在木牢里听着帐内的动静,眉头皱得更紧——原来吐蕃军粮告急,抓猎人是为了补充粮草。
他悄悄挪动身体,用手腕上的麻绳蹭着木栏的棱角,试图磨断绳子。
直到黄昏时分,巴图才带着醉意走出主营帐,吩咐士兵把两人放下来,送去旁边的小帐篷。
两个吐蕃士兵扛着木梯走过来,解开铁链,把木牢降到地面,粗暴地把两人拽出来,推搡着往小帐篷走。
小帐篷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堆干草。
一个士兵端着两碗黑乎乎的东西进来,扔在地上,碗里是掺了沙子的麦粥,散发着一股馊味。
“吃吧,别想着逃跑,营地四周都是哨兵,跑出去也是死!”说完,便转身出去,锁上了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