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章 虎历献世(2 / 2)

萧虎又翻到“至元四十四年秋分”那页:左页蒙古文“秋分,定江南互市,千户送马百匹”;右页汉文“秋分,燕云收麦,江南种稻,需骑兵五十助运”,下方注释“秋分后草原风平,宜送马;汉地粮满仓,宜互市”。他指着注释问帖木儿:“你觉得,这样安排,咱们的马会不会耽误?”帖木儿躬身道:“回将军,秋分后马已长肥,送马去江南,还能顺便帮汉人运粮,回来时带稻种,不耽误冬牧——好!”周显也凑过来,看着“霜降修水渠”的标注:“农民霜降后没事,正好修水渠;蒙古骑兵霜降后没战事,正好帮忙——也好!”双廷大臣的认可,让王恂悬着的心落了地。

献历后第三日,合丹王让人把《虎历》抄成蒙古文羊皮本,送到云州千户所。千户巴图(前番殿试榜眼)捧着羊皮本,一开始还嘟囔“哪用这么麻烦”,可当他翻到“虎年冬月初,备冬草,对应汉历‘立冬’,此时江南可送棉絮”,忽然想起去年冬天,牧民没备够冬草,又不知道汉人何时送棉絮,冻死了不少羊。他立刻让人召集牧民,在帐前宣读:“今年立冬后,汉人会送棉絮来,咱们现在就开始备冬草,别再像去年那样慌慌张张!”牧民们听了,纷纷牵着马去割草,帐外的草原上,顿时多了许多忙碌的身影。

帖木儿也把《虎历》带到北馆,给蒙古那颜们看。有个那颜指着“虎年春,借骑兵修河堤”的字样:“骑兵是打仗的,怎么总让去挖河?”帖木儿却道:“你去年春天是不是抱怨马没养肥?今年清明后马刚放肥,去帮汉人挖河,汉人给咱们送麦种,马吃麦种长得更壮,秋天打仗更有力——这是占便宜,不是吃亏!”那颜们一算账,果然划算,纷纷让手下抄录历书,贴在千户所的帐墙上。

最让王恂意外的是,合丹王竟派人来问:“能不能在明年的历书里,把草原各千户的‘牧界巡查日’也标上,对应汉历的节气?比如‘云州千户,夏至后五日巡查牧界,此时汉人在收麦,不会越界’。”王恂当即答应,还特意去云州核对巡查时间,确保与节气不冲突。蒙古那颜的态度转变,让他明白——对草原而言,“有用”比“规矩”更重要,《虎历》能帮他们养好马、少死人,自然能被接受。

周显也把《虎历》汉文桑皮纸本送到燕云、江南的里正手中。燕云里正张老栓捧着历本,翻到“清明三月初十播种”,立刻让人去乡学宣读:“今年清明在三月初十,大家别像去年那样,听蒙古人说‘虎年春’就瞎种,误了时辰!”农民们拿着历本,在田埂上比对:“去年三月初八种的棉,被霜打了;今年三月初十种,正好!”江南里正也把“霜降收稻,之后修水渠”的消息传开,农民们提前准备好锄头,就等霜降后开工——没人再抱怨“不知道蒙古纪年对应哪天”了。

卢明远(前番殿试探花)在农耕水利司,用《虎历》安排劳力:“夏至后十日,燕云收麦,调蒙古骑兵五十助运;霜降后五日,江南修水渠,调蒙古骑兵百助挖——都按历书来,不早不晚。”他还把历书里的节气编成口诀,教给农民:“清明播棉,夏至收麦,霜降修渠,立冬藏粮”,农民们朗朗上口,连小孩都能背下来。

有次王恂去江南考察,见老农王老实正按着历书的“秋分种麦”播种,便问:“老伯,这历书好用吗?”王老实笑道:“好用!去年蒙古人说‘虎年秋’要借牛,我没敢借,怕误了种麦;今年历书里写着‘秋分种麦,蒙古人不借牛’,我就放心借了——你看这麦种,播下去正好!”说着,他还从袋里掏出半张历书纸,上面用灶灰画着“秋分”的符号,显然是天天揣在身上。

萧虎深知,《虎历》要真正落地,不能只靠双廷大臣的认可,还得有制度保障。他下旨:“各州县按户分发《虎历》:牧民户给羊皮本(蒙古文为主,标纪年、牧事),农民户给桑皮纸本(汉文为主,标节气、农时),官署给合订本(蒙汉双语,记大事、农时、牧事);每年秋,由双廷议事司修订次年历书,郭守敬核节气,蒙古千户核大事,确保精准。”这道旨意,既照顾了双廷的使用习惯,又避免了“统一历法”的强制感,让双方都觉得“这是为自己方便”。

他还特意让王恂带着《虎历》,去和林见忽必烈(虽未亲至,可通过使臣传递)。使臣回来后禀报:“大汗见历书里‘蒙古纪年记开国大事,汉历节气标农时’,笑着说‘萧将军治下,连时间都能合到一起,好!’”忽必烈的认可,让蒙古那颜们更不敢反对——他们可以不认可王恂,却不能不认可大汗。

萧虎还有更深的考量:通过《虎历》,让双廷都依赖中央——蒙古千户要知道“明年互市对应哪个节气”,得看中央编的历书;汉地里正要知道“明年借骑兵对应哪个蒙古纪年”,也得看中央编的历书。这样一来,无论是草原还是农耕,都得跟着中央的时间走,间接巩固了大都的统治核心地位。李默曾在密报里写:“《虎历》非仅历书,实为‘时间纽带’,将双廷的事务绑在同一根轴上——将军高明!”

至元四十四年,《虎历》的实效在云州显现。按历书“立冬后,江南送棉絮,草原备冬草”的安排,江南的棉絮准时送到,牧民们用棉絮给羊做保暖,冻死的羊比去年少了七成;草原的马也按历书“冬至前,送马至江南助运”,帮汉人把粮食运进粮仓,回来时带了江南的稻种,牧民们开春种稻,多了份收成。云州千户巴图在给大都的奏报里写:“《虎历》让牧民有棉、农民有粮,双利!”

在燕云,按历书“夏至后五日,骑兵助收麦”的安排,蒙古骑兵准时来帮忙,麦收比去年快了三天,农民们腾出时间修河堤,当年秋天的洪水,没再冲毁一亩田。里正张老栓特意让儿子给王恂送了袋新麦:“这是按历书种的麦,比去年多收了两成,您尝尝!”王恂接过麦袋,摸着颗粒饱满的麦子,忽然觉得之前熬夜改历书、应对双廷争执的辛苦,都值了。

甚至在江南互市,《虎历》也起了大作用。历书标“虎年秋九月十五,江南互市,对应汉历‘秋分后十日’”,牧民们按这个时间赶来,带的羊肥、马壮;农民们按这个时间备好粮、棉,互市当天,没再出现“羊瘦粮潮”的情况。波斯商人伊本路过互市,见牧民和农民拿着一样的历书核对时间,忍不住对翻译说:“你们的历书,竟能让骑马的和种地的说到一起,了不起!”

《虎历》推行后,王恂在双廷议事司的案上,又添了一张新纸:左纸记“草原千户借历书定牧事,冬草备足,马壮羊肥”;右纸记“汉地农民借历书定农时,收成增加,水利修妥”。他把这张纸呈给萧虎,萧虎看着纸页,对耶律楚材道:“王恂的‘双翼治世’,以前是嘴上说,现在是纸上写、手里用——这历书,就是最好的‘双翼’。”

耶律楚材也感慨:“太祖时,靠马刀统一草原;如今,靠一本历书让双廷协调——治世的本事,不是看谁的刀快,是看谁能把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拧成一股绳。”他指着《虎历》封面的虎纹:“这虎没有狼陪,却能展翅(左翼纪年、右翼节气),既合大元规制,又显治世智慧——王恂这孩子,懂了。”

王恂自己也明白,《虎历》的价值,不止于“记时间”,更在于“记人心”——它让草原知道,汉地的节气不是“蛮法”,是能帮他们活命的“实策”;让农耕知道,蒙古的纪年不是“野俗”,是能帮他们省力的“规矩”。就像他在历书末尾写的:“历书无言,却能让草原见农耕之利,农耕见草原之助——此乃大元治世之基。”

至元四十四年秋末,《虎历》的样本被收进白虎殿的檀木柜,与《大扎撒》《农桑辑要》《殿试策论稿》放在一起。柜门上的虎纹,在阳光下泛着光,像在守护着这些“双翼治世”的见证——从殿试的“双翼论”,到《虎历》的“双翼历”,王恂用笔墨,把萧虎的治世蓝图,一点点画成了百姓能触摸到的现实。而那些握着《虎历》的牧民与农民,或许不懂“双廷共治”的大道理,却知道:今年的马更壮、粮更多,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