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颜见密信被搜出,突然猛地咬牙,腮帮子鼓了鼓,像是要吞什么东西。“他嘴里有毒囊!”萧虎厉声喝道,甲士反应极快,立即用木钳撬开他的嘴——这是萧虎早备好的防范措施,他料到乃马真后的旧部会带自尽毒囊,特意让甲士备了三寸长的硬木钳,专防咬毒。
木钳撑开那颜的嘴,甲士伸手进去,掏出一枚黑布包裹的小囊,囊内是灰白色粉末,散发着苦杏仁味——这是草原死士常用的“速死毒”,用马钱子与毒芹粉混合,入口即化,半个时辰毙命。毒囊被摔在雪地上,粉末遇雪冒起细微的白烟,很快融化成一小滩黑水,雪地上的草叶瞬间枯萎,毒性之烈令人咋舌。
“早防着你们这手,”萧虎盯着那颜,“乃马真后教你们‘事败则自尽’,却没教你们,活着才能说实话。”那颜瞪着眼睛,眼中满是怨毒,却因嘴被木钳撑开,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地挣扎。甲士用布条勒住他的下颌,防止他再寻死,这严密的防范让自尽的路彻底断绝。
元代死士毒囊多藏在齿缝或舌下,形制小巧(如拇指大),便于隐藏。萧虎命人检查所有被俘者的口腔:“用竹片刮舌下,齿缝要挨个摸,”果然又从两名蒙面人嘴里搜出毒囊,“他们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耶律铸感慨,“乃马真后的旧恩,竟能让这么多人卖命。”
审讯在临时搭建的刑帐进行,帐内只摆一张青石案,案上放着烙铁、夹棍(按元代刑具规制,罪不至死的犯人用“轻刑”)。萧虎没动刑,只将密信和毒囊放在那颜面前:“你同伙都招了,何必硬扛?”他指着帐外被押的蒙面人,“他们说,是你主动请缨带队劫狱,想在乃马真后复位后捞功。”
那颜起初咬牙不语,直到萧虎说出他家人的近况:“你儿子在克鲁伦河放牧,昨日还托商队给你带奶饼,”这是谍报吏连夜查来的信息,“你死了,他们怎么办?乃马真后能护他们吗?”亲情软肋被戳中,那颜的防线终于崩溃,喉结滚动半天才开口:“余党藏在斡耳朵西侧的密林山洞里,有三十人,带了十副弓箭。”
他还供出联络暗号:“见商队驼铃响三下,回以口哨两声,”这是他们与乃马真后传递消息的方式,“山洞里藏着粮草和兵器,原计划劫狱后就逃往克烈部旧地,再招兵买马。”审讯过程被详细记录在《谍报录》上,每句供词都由两名吏员核对签字,确保无误,这是元代刑讯的规范流程。
根据那颜的供词,萧虎立即命通西司(掌管商队事务的机构)核查斡耳朵内的所有商队。通西司的吏员带着画像,逐队盘查:“凡克烈部商队,需出示‘通行符’,并登记所有货物、人员。”按元代商队管理制,异族商队需“每队设‘监商’,记录行程、货物、接触人员”,严防与罪臣旧部勾结。
在第三支克烈部商队的驼背上,吏员搜出三十枚狼牙符——用阿尔泰山狼牙制成,符身刻着乃马真后的私章,这是她给旧部的身份证明。“见此符者,需‘供粮草、传消息、藏兵器’,”商队头领颤抖着招供,“我们收了她的十匹骏马,才敢帮忙。”元代对商队通敌的处罚极重,按律“斩领队,没货物,余众流放”,商队头领当即瘫软在地。
吏员还在商队的货箱夹层里搜出密信,内容与那颜供词一致:“正月十五夜动手,事后在山洞汇合。”信上的笔迹与乃马真后密信相同,进一步证实了旧部的计划。萧虎命人将商队所有人员隔离看管,货物封存,这既是取证,也是防止消息外泄,打草惊蛇。
萧虎亲自带队搜捕密林山洞,甲士们按“前矛、后弩、中间刀”的阵型推进——前锋持长矛探路(防陷阱),后卫带弩箭警戒(防伏击),中间持刀者负责近战。密林的积雪没过膝盖,甲士们踩着前面的脚印前进,每走十步便用长矛戳戳地面,防止触发旧部可能设的陷阱。
山洞藏在一处陡峭的山坡下,洞口用枯枝伪装,却挡不住甲士的眼睛——雪地上的新鲜足迹直指洞口。“里面的人听着,放下兵器投降!”帖木儿千户喊话,洞内传出弓箭上弦的声音,紧接着射出两支冷箭,擦过甲士的肩头。萧虎挥手示意:“放烟!”甲士立即点燃准备好的艾草束,浓烟顺着洞口灌进去,洞内很快传来咳嗽声。
半个时辰后,洞内的旧部被浓烟呛得无法抵抗,纷纷举着弓箭走出洞,刚到洞口便踩中萧虎提前布置的雪地尖刺,惨叫着摔倒。甲士一拥而上,将他们捆得结结实实。洞内搜出十副弓箭、五柄弯刀、三十石粮草,与那颜供词完全吻合,余党悉数落网,无一漏网。
搜捕结束后,萧虎立即命人将审讯记录、密信、狼牙符等证物抄录,快马送往拔都的西征军。信中写道:“乃马真后旧部已清,后方稳固,可安心西征,若需支援,随时传信。”按盟约“互为犄角”的条款,后方异动需及时通报,这既是信任,也是牵制——让拔都知道萧虎在后方掌控全局,无后顾之忧。
拔都的回信很快传来,用蒙古文写就:“兄处置得当,我已命沿途驿站加强戒备,防克烈部残党逃往罗斯。”随信还送来一把罗斯匕首,作为“同心协力”的信物。这种谍报互通机制,让同盟在血与火的考验中更稳固,也让萧虎确认——拔都认可他处理内政的能力,双方的信任又深了一层。
思过帐外的黑旗依旧飘扬,但帐周的守卫换成了萧虎的亲信甲士,乃马真后的备用私章被没收,旧部被悉数清除。耶律铸在《谍报录》上写下结案语:“余党暗流已平,斡耳朵后方无虞,西征可安。”雪地的阳光反射着寒光,像是在警示所有潜藏的野心——在严密的制度与忠诚的甲士面前,任何叛乱都不过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