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将最后一张宣纸抚平,指尖划过纸面时,忽然想起第32次轮回被盐商绑在船板上的滋味——咸腥的河水灌进鼻腔,木刺扎进掌心,那些人边踹她的腰边骂“小贱人,敢断我们的财路”,疼得她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最后是陆峰带人跳河,才把她捞上来,可她的肋骨还是断了三根,躺了整整两个月。
【轮回次数:52残留痛感:右肋深呼吸时的隐痛,阴雨天尤其明显,像有根冰针在骨缝里钻】
“李姑娘,陛下让您把这几份奏折送到东暖阁。”李德全轻手轻脚走进来,见李萱正对着窗外出神,压低声音道,“刚才户部的人来了,脸色铁青,怕是盐场的事出了岔子。”
李萱回过神,接过奏折时指尖微顿。盐场的事果然没这么容易——第51次轮回她只提醒了选官要谨慎,却忘了那些盐商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尤其是淮西勋贵里的几个老将,家里都沾着盐引生意,朱元璋动了他们的奶酪,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劳烦李公公了。”她抱着奏折往外走,路过殿门时,瞥见郭宁妃的贴身宫女正躲在廊柱后,手里攥着个油纸包,见她看过来,慌忙把包往袖袋里塞,转身就跑。
李萱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郭宁妃这几日安分得反常,原来是在憋别的招。她摸了摸袖袋里的碎玉,玉佩的棱角硌着掌心,像在提醒她——越是风平浪静,越要当心暗箭。
东暖阁里弥漫着浓重的墨味,朱元璋正对着一幅盐场分布图发火,手里的朱笔被摔在案上,笔帽滚到李萱脚边。
“一群废物!”他的声音带着怒意,“朕早就说过要查那些盐引,他们倒好,查来查去,查出个‘账目清晰’!当朕是瞎子吗?”
站在底下的户部尚书满头大汗,膝盖抖得像筛糠:“陛下息怒,那些盐商……盐商背后有英国公撑腰,臣……臣实在不敢动啊!”
“英国公?”朱元璋冷笑一声,“他算个什么东西!当年若不是看在他跟着朕打天下的份上,朕早把他那点贪赃枉法的勾当捅出去了!”
李萱把奏折放在案角,悄悄捡起朱笔,笔杆上还留着朱元璋的体温。她垂着眼,假装整理案几,耳朵却仔细听着——英国公张辅是马皇后的表兄,也是淮西勋贵的核心人物,朱元璋要动他,马皇后绝不会坐视不理。
果然,没过多久,坤宁宫的人就来了,说是“皇后娘娘心口疼,请陛下过去瞧瞧”。朱元璋骂了句“晦气”,却还是起身往外走,路过李萱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你刚才在书房看的那本《盐铁论》,明天给朕讲讲。”
李萱心里一动,屈膝应下。这是朱元璋第一次主动让她讲书,是试探,也是机会。
回到乾清宫偏殿时,春桃正拿着件刚浆洗好的常服发愁:“小主,您看这衣摆上的污渍,怎么洗都洗不掉,怕是要挨管事的骂了。”
李萱凑过去看,衣摆上有块暗黄色的印记,边缘发乌,闻着有股淡淡的杏仁味。她的瞳孔猛地一缩——这是“苦杏仁膏”,第28次轮回时,郭惠妃就用这东西给她的茶里下过毒,说是能让人“心悸而亡”,死状像急病发作,查都查不出来。
“别洗了。”她按住春桃的手,指尖冰凉,“把这件衣服收起来,换件新的。”
春桃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地照做了。李萱看着那件衣服被藏进樟木箱,心里的寒意越来越重——郭宁妃不敢直接对她下手,竟想借“伺候不周”的由头,让朱元璋厌弃她,若是衣服上的药膏蹭到朱元璋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小主,太子妃派人来了。”小宫女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食盒,“说是常将军从北疆捎来的奶酪,让您尝尝鲜。”
李萱打开食盒,奶香混着蜂蜜的甜气漫出来,是常氏最喜欢的口味。她拿起块奶酪放进嘴里,冰凉的甜意刚漫过舌尖,就听见小宫女压低声音说:“太子妃让奴婢带句话,‘盐场账目在英国公府的密柜里,钥匙在他小妾的凤钗里’。”
李萱的动作顿住了。常氏竟连这个都查到了?她想起第49次轮回,常遇春为了查盐场贪腐,差点被英国公反咬一口,说他“通敌”,最后是常氏跪在宫门口三天三夜,才让朱元璋松了口。这对父女,骨子里都带着股韧劲儿。
“替我谢太子妃。”她把最后一块奶酪塞进嘴里,甜意压下了心头的惊涛骇浪,“告诉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讲《盐铁论》时,李萱特意挑了“禁私盐,重官营”的章节,讲到兴头上,她抬眼看向朱元璋:“陛下,臣女家乡有个说法,‘盐是百味王,也是断肠草’,若是让坏人攥在手里,能害死一城的人。”
朱元璋放下茶盏,目光深邃:“你想说什么?”
“臣女不敢妄议朝政。”李萱低下头,声音却很清晰,“只是听说英国公府的三小妾,上个月在珠宝行买了支赤金凤钗,钗头的宝石,够寻常百姓吃十年了。”
她没明说凤钗里有钥匙,却点出了“小妾”和“凤钗”——以朱元璋的精明,自然能品出话里的深意。
果然,朱元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有这种事?李德全,去查查。”
李德全刚应声,殿外就传来马皇后的声音,带着哭腔:“陛下!您要查英国公?他可是臣妾唯一的表兄啊!”
李萱心里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
马皇后冲进殿时,鬓边的珠花歪了,眼睛红肿,一见到朱元璋就跪了下来:“陛下!英国公跟着您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能因为几句闲话就查他?难道在您心里,臣妾的亲人就这么不值钱吗?”
“皇后!”朱元璋的脸色沉了下来,“朕查他,是因为他贪赃枉法,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马皇后哭得更凶了,“那些盐商早就恨透了英国公,故意散播谣言害他!陛下您要是信了,就是中了他们的计啊!”她转向李萱,眼神像淬了毒,“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