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将双鱼玉佩贴在眉心,冰凉的玉面压下眼底的酸涩。窗外的晨露滴落在梧桐叶上,发出嗒嗒的轻响,与她第36次轮回时,火药库爆炸后的余响渐渐重合。她指尖划过玉上的鳞纹,第47次生辰宴的硝烟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郭惠妃在火中凄厉的惨叫,马皇后苍白的脸色,朱元璋掌心的温度,一一在眼前闪过,清晰得像昨日才发生。
【轮回次数:47残留痛感:被郭惠妃抓住脚踝拖拽时的擦伤,火药库热浪灼烤皮肤的刺痛,心脏狂跳至几乎炸开的闷痛】
“姐姐,太子妃派人送来了安胎药,说是皇后娘娘特意让人熬的。”小丫头端着药碗进来,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将药碗放在案上,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太子妃说……恭喜姐姐深得圣宠,只是也要注意身子,别太劳累了。”
李萱的目光落在药碗上,黑褐色的药汁泛着微不可察的油光。她记得太子妃张氏的母亲是淮西旧部,虽在郭惠妃事发后极力撇清关系,却总在暗处与马皇后遥相呼应。这碗安胎药来得蹊跷——她并未有孕,太子妃此举,是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前世记忆碎片:同一款安胎药,曾被张氏用来陷害其他嫔妃“假孕争宠”,药中掺了少量致幻药材,服用后会产生孕吐幻觉】
“替我谢过太子妃。”李萱拿起银簪,轻轻搅动药汁,簪尾的解毒药粉悄然融入其中。她看着药汁表面的油光渐渐散去,露出底下沉淀的细微杂质,“告诉来的人,就说我近来肠胃不适,太医嘱咐不可乱服汤药,这药……先放着吧。”
小丫头应声而去,李萱却端起药碗,走到窗边泼进花丛。药汁渗入泥土的瞬间,几只觅食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花丛里的蚜虫却纷纷蜷缩成球——这药里不仅有致幻成分,还有慢性毒,长期服用会让人不孕。
她转身时,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朱元璋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龙袍的下摆沾着些晨露,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他看着空了的药碗,眉头微蹙:“又在捣鼓什么?”
李萱心头一跳,慌忙将银簪藏回袖中,指尖却被他抓住。朱元璋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药汁的涩味:“张氏送来的?”
“是。”李萱垂下眼睑,声音放软,“陛下怎么知道?”
“东宫的人往坤宁宫跑了三趟,能不知道?”朱元璋将她的手包在掌心,暖意一点点渗进来,“马皇后想借张氏的手,给你扣个‘妒妇’的帽子,让你没法诞下子嗣。”他顿了顿,指尖在她腕间的双鱼玉佩上轻轻一点,“但她忘了,朕要护着的人,谁也动不了。”
李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涩与暖意交织着漫上来。四十七个轮回,他终于能这样直白地护着她,不再有猜忌,不再有权衡。她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眼底的温柔,像春日融雪,一点点化在她心上。
“陛下,”她鼓起勇气,“那……我们真的要个孩子吗?”
朱元璋的动作顿了顿,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你想吗?”
李萱看着他鬓边的银丝,想起第12次轮回时,他们的孩子刚满周岁就被马皇后以“体弱”为由抱去坤宁宫,最终“夭折”在一场风寒里。她指尖微微颤抖:“想,但……我怕。”
“别怕。”朱元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这一次,朕护着你们娘俩,谁也抢不走。”
正说着,陆峰匆匆进来,手里拿着张纸条:“陛下,贵妃娘娘,查到了,太子妃的安胎药是马皇后宫里的嬷嬷配的,药材里掺了‘断子草’,还是从淮西勋贵的旧部手里买的。”
李萱的心脏骤然缩紧——断子草!前世她就是被这药害得终身不孕,马皇后还对外宣称是她“善妒遭天谴”。她从朱元璋怀里挣出来,指尖在案上重重一叩:“查!给我往深了查!看看还有多少淮西旧部藏在东宫!”
朱元璋看着她眼里的锋芒,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准了。陆峰,调二十个锦衣卫给贵妃调遣,务必查清楚。”
陆峰领命而去,李萱却站在原地,指尖冰凉。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马皇后不会善罢甘休,东宫的太子妃,甚至太子朱标,都可能成为下一个靶子。
午时,马皇后的懿旨传到承乾宫,让李萱去坤宁宫陪她“说话”。李萱换上身素雅的湖蓝色宫装,将方玉牌藏在贴身处,与双鱼玉佩相互呼应,形成淡淡的保护层——这是母亲教她的法子,能抵御大部分阴毒的算计。
坤宁宫的暖阁里,马皇后正和太子朱标说话,见李萱进来,只是淡淡抬了抬眼:“来了?坐吧。”她指了指朱标身边的空位,语气听不出喜怒。
李萱屈膝行礼后,刻意坐在离朱标稍远的位置——她记得第25次轮回时,马皇后就是借着她“靠近太子”的由头,说她“德行有亏”,罚她跪在雪地里三个时辰。
“听说你把太子妃送的安胎药倒了?”马皇后端起茶盏,声音平淡,“是觉得太子妃的心意不好,还是觉得本宫的安排不妥?”
李萱垂下眼睑,声音恭顺却不卑不亢:“回娘娘,臣妾只是肠胃不适,太医嘱咐过不可乱服药。太子妃的心意臣妾领了,只是不敢拿身子开玩笑。”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朱标,“太子殿下是国之储君,太子妃娘娘贤惠,臣妾怎敢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