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将那枚铜铃系在腰间,铃身贴着皮肉,冰凉的触感让她时刻保持清醒。窗外的老槐树影影绰绰,昨夜那个青衫小太监已经不见踪影,想来是被锦衣卫的威慑吓退了——朱元璋的保护,总是这样不动声色,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轮回次数:44残留痛感:被淮西勋贵买通的宫女推下石阶,尾椎骨碎裂的剧痛,躺了三个月才勉强能走”
“姐姐,太子殿下派人来了,说皇后娘娘让您去东宫一趟,小皇子朱允炆吵着要听您讲‘双鱼游水’的故事呢。”小丫头捧着件藕荷色宫装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好奇,“听说允炆殿下最近迷上了您绣的双鱼帕子,天天揣在怀里,连睡觉都不离手。”
李萱的指尖在铜铃上轻轻一叩,心思转得飞快。朱允炆是太子朱标的长子,刚满五岁,聪明伶俐却性子怯懦,向来怕生,怎么会突然要听她讲故事?马皇后这是又想用孩子做幌子,试探她什么?
“前世记忆碎片:朱允炆曾无意中说过“看见祖母(马皇后)把一块带字的玉牌锁在樟木箱里”,被马皇后罚抄《孝经》百遍,从此再不敢乱说话。”
“知道了。”李萱接过宫装,特意在领口绣了朵小小的兰花——这是她和陆峰约定的暗号,意为“处境安全,需传递消息”。她对着镜子整理衣襟时,目光落在铜镜边缘的刮痕上,那是上次郭宁妃摔碎妆奁时留下的,像一道醒目的提醒:后宫的每一寸平静,都可能藏着暗涌。
东宫的书房里,马皇后正坐在靠窗的软榻上翻《论语》,朱允炆趴在小案前,手里捏着那方双鱼帕子,见李萱进来,立刻从椅子上滑下来,小短腿“噔噔噔”跑到她面前,仰着小脸笑:“李姐姐,你可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李萱屈膝行礼,目光在他手里的帕子上顿了顿——帕子的边角有些磨损,显然是被经常摩挲,看来这孩子是真的喜欢,并非全然是马皇后的安排。
“允炆殿下乖。”她蹲下身,与他平视,声音放得柔缓,“想听什么故事?是想听双鱼如何游过江河,还是想听它们如何躲过渔网?”
朱允炆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小手拽着她的衣袖:“我想听它们找玉牌的故事!祖母说,双鱼玉佩能找到会发光的玉牌,是不是真的?”
李萱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玉牌!朱允炆怎么会知道玉牌的事?定是马皇后在他面前提过!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温和的笑:“殿下听谁说的?玉牌是很珍贵的东西,可不能随便说哦。”
“是祖母说的!”朱允炆的小手指向马皇后,语气肯定,“祖母说,等找到了玉牌,就能让爷爷(朱元璋)不生气,还能让叔叔们(指淮西勋贵子弟)别再吵吵闹闹。”
马皇后翻过书页的手猛地一顿,书页发出“哗啦”的脆响。她抬眼看向李萱,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小孩子胡说八道,妹妹别往心里去。允炆,不许乱说话!”
朱允炆被她一斥,吓得缩回手,委屈地瘪瘪嘴,眼圈都红了:“我说的是真的……我还看见祖母把一块方方的玉牌锁在箱子里,上面有星星的图案……”
“允炆!”马皇后的声音陡然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抄《弟子规》,没抄完不许出来!”
朱允炆吓得“哇”地一声哭了,被奶娘连哄带劝地拉了出去。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马皇后翻书的声音,却比刚才急促了许多。
李萱垂着眼,指尖在铜铃上轻轻摩挲——朱允炆说的玉牌,定是母亲留下的那块!马皇后竟然早就拿到了玉牌,还藏在东宫!她到底想做什么?
“妹妹,让你见笑了。”马皇后放下书,端起茶盏掩饰着慌乱,“这孩子被惯坏了,嘴里没个把门的。”
“殿下只是童言无忌。”李萱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在抬头时,目光直直地看向马皇后,“不过臣妾倒是好奇,皇后娘娘说的玉牌,是何种模样?臣妾娘家也有块传家玉牌,不知和娘娘说的是否一样。”
马皇后的手僵在茶盏上,茶水溅出些许,打湿了她的袖口。她抬眼看向李萱,眼神锐利如刀:“妹妹的玉牌,是什么样的?”
“是方形的,上面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夜里会发光。”李萱语气坦然,心里却在赌——母亲曾说过,玉牌上的七星图案是时空管理局的标志,马皇后若是见过,定会露出破绽。
果然,马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茶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你……你怎么知道?”
李萱知道自己赌对了,心脏“怦怦”直跳,面上却依旧镇定:“因为臣妾的玉牌,和殿下说的一模一样。只是三年前家母去世时,玉牌就不见了,臣妾还以为弄丢了呢。”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恰到好处的疑惑,“难道皇后娘娘手里的玉牌,是臣妾丢失的那块?”
马皇后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她死死盯着李萱,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慌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