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捏着沉甸甸的油纸包,不解地问:"怎么了?"
"昨儿个夜里,我起夜时看到陛下的人在烧东西,火光里飘出半块布,上面绣着...绣着和你上次说的'鬼画符'一样的图案!"春桃的声音发颤,"而且我听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嬷嬷说,陛下要在七月初七去栖霞寺祈福,让马皇后娘娘也同去..."
七月初七!栖霞寺!
李萱的心脏狂跳起来。母亲让她去栖霞寺,夺舍者也要去,这绝不是巧合!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想去那里设伏!
"我知道了。"李萱将油纸包推回去,"钱你留着,我自有办法。对了,你帮我打听件事——陛下最近是不是常和一个穿黑袍的人见面?"
春桃点头如捣蒜:"是!每次都在御书房,连贤妃娘娘送汤都被拦在外面!那黑袍人走路悄无声息的,上次我远远看见,他的手...他的手是青黑色的!"
青黑色的手?李萱想起夺舍者流的黑血,后背瞬间爬满冷汗。他的本体正在侵蚀朱元璋的身体,再拖下去,恐怕连母亲都没办法救回真正的朱元璋了。
回到兰圃时,夕阳正染红天际。小丫头抱着个瓦罐跑过来,献宝似的打开:"姐姐你看,这是我从御膳房讨的骨头汤,给你补补身子!"
李萱看着瓦罐里漂浮的油花,突然想起母亲熬的骨头汤,总是撇去浮油,再放些萝卜块,清甜得很。她接过瓦罐的瞬间,指尖触到罐底的温热,突然想起床板下的银锁——母亲会不会在锁上留了别的记号?
夜深人静时,李萱借着月光从暗格取出银锁。锁身被摩挲得发亮,背面"七月初七,栖霞寺,勿信龙颜"的刻字已有些模糊。她用针尖在锁孔里轻轻拨弄,突然听到"咔哒"一声轻响,锁身竟从中间裂开,露出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
李萱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是母亲熟悉的娟秀字迹:"曼陀罗籽可制迷药,御膳房水井通外渠,初七午时寺门见。"
李萱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母亲什么都知道!她知道贤妃的曼陀罗,知道出宫的密道,甚至算好了见面的时间!
她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烧掉,灰烬随风飘散在窗棂间。原来母亲从未离开,她一直在暗处看着自己,用她的方式护着她。
"姐姐,你睡了吗?"小丫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哭腔,"我...我刚才看到兰圃那边有黑影,好像在挖什么..."
李萱心头一凛,抓起桌上的剪刀:"待在屋里别出来!"
她推开门,果然看到兰圃深处有个黑影正跪在地上挖掘,手里的铁铲"哐当"撞到什么硬物。李萱悄悄绕到对方身后,借着月光看清那人的侧脸——是贤妃的管事嬷嬷!她不是该在浣衣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谁?"嬷嬷猛地回头,手里的铁铲朝李萱挥来。李萱侧身躲开,剪刀狠狠扎向她的手腕。嬷嬷惨叫一声,铁铲掉在地上,露出坑底的一个木箱,箱角隐约可见明黄的绸缎。
是那个空锦盒里的东西!胡惟庸送给贤妃的,竟然是要埋在兰圃里!
"你这个贱人!"嬷嬷捂着流血的手腕,目露凶光,"坏了娘娘的大事,我要你的命!"
她扑上来撕扯李萱的头发,两人扭打在地上。李萱的手肘撞在坚硬的泥土上,疼得眼前发黑,恍惚间仿佛又回到被郭宁妃的人按在泥地里的场景。
“轮回次数:35残留痛感:被按在泥地里呛水,鼻腔灌满泥浆的窒息感”
李萱咬着牙翻身上来,剪刀抵住嬷嬷的脖颈:"说!箱子里是什么?"
嬷嬷剧烈挣扎:"是...是给胡大人的回信!贤妃娘娘要和他里应外合..."
话未说完,一支冷箭突然从暗处射来,正中嬷嬷的咽喉。她瞪大眼睛倒在地上,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李萱握着剪刀的手僵在半空,看着黑暗中隐去的箭羽,心脏像被冰水浇透。是时空管理局的人?还是夺舍者派来的?
她连滚带爬地扑到坑边,掀开木箱——里面果然是封密信,上面写着"七月初七,栖霞寺劫驾,奉时空令"!
时空令!真的是时空管理局的阴谋!他们要在栖霞寺劫持"朱元璋",也就是夺舍者!可为什么?难道夺舍者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李萱将密信塞进怀里,刚要填埋坑洞,就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她来不及细想,抓起铁铲往御膳房的方向跑——母亲说的外渠,一定就在那里。
月光下,兰圃的兰花在风中摇曳,像无数双眼睛,默默注视着这场暗流涌动的追逐。李萱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能只想着逃离。母亲在等她,真正的朱元璋也在等她,她必须在七月初七之前,揭开所有阴谋。
跑到御膳房墙角时,她突然想起那半块桂花糕的甜味,想起小丫头依赖的眼神。这一世,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护住那些值得护住的人。
水井的轱辘在夜色中发出"吱呀"的转动声,李萱攀着井绳往下爬,冰凉的井水溅在脸上,让她清醒得可怕。井底果然有个狭窄的通道,通向未知的黑暗。
她深吸一口气,像潜入深海的鱼,一头扎进了那片幽暗之中。前方是生路还是死局,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母亲的银锁贴在胸口,温热得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指引着她往光亮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