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定妃在水里哭喊:“陛下!是她推我!她故意的!”
李萱立刻跪下,裙摆上的水渍洇在青石板上,看起来楚楚可怜:“陛下明鉴!臣妾只是想扶姐姐,没想到姐姐脚滑……”她指向柳树上的金链,“而且姐姐要用毒链打臣妾,臣妾只是躲闪罢了。”
锦衣卫很快从池里捞起银鱼坠子,验毒的太监立刻回禀:“陛下,坠子上有鹤顶红!”
达定妃的脸瞬间惨白,在水里连挣扎都忘了。朱元璋的目光像刀子般刮过她,又落在李萱湿漉漉的裙摆上,语气缓和了些:“起来吧,冻着了怎么办。”
他亲自扶起李萱,对锦衣卫冷声道:“把达定妃禁足,没朕的旨意,不许踏出寝宫半步!”
达定妃被拖上岸时,还在哭喊着辩解,声音却越来越远。李萱靠在朱元璋怀里,闻着他身上的龙涎香,指尖却在袖中攥紧——她能感觉到他扶着自己的手在微微用力,那是怀疑的信号。
“你好像一点也不怕。”走回养心殿的路上,朱元璋突然开口。
李萱抬头,眼里蓄着泪:“有陛下在,臣妾不怕。”她踮起脚尖,轻轻碰了下他的下巴,像只撒娇的猫,“只是没想到姐姐会这么对臣妾……”
朱元璋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喉结滚动了下:“后宫就是这样,想活下去,就得比谁都狠。”他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做得很好。”
李萱的心沉了沉。他在教她“狠”?还是在试探她的底线?
养心殿的暖阁里,太监端来姜汤。李萱捧着碗小口喝着,余光瞥见朱元璋正翻看着本奏折,上面写着“郭兴”的名字。
“陛下要处置郭将军吗?”她故作不经意地问。
朱元璋抬眼:“你觉得呢?”
“臣妾觉得,”李萱放下碗,语气认真,“郭将军是开国功臣,若是无罪,不该罚;若是有罪,也该给个痛快。最忌讳的,是拖着,让人心慌。”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郭宁妃娘娘,今日因兄长的事心神不宁,连给臣妾的花里都掺了硫磺,想来也是怕极了。”
朱元璋的手指在奏折上敲了敲,没说话。但李萱知道,他听进去了——她既卖了郭宁妃人情,又暗示了郭兴“有罪”,剩下的,就看他怎么权衡。
傍晚,马皇后派人来请。李萱看着传旨的宫女,心里清楚,真正的硬仗来了。
坤宁宫的气氛压抑得可怕,马皇后坐在榻上,面前跪着个瑟瑟发抖的太监——是达定妃宫里的掌事太监。
“你都听到了?”马皇后的声音很平静,“达定妃说,是你挑唆她推你落水,还说你手里有她兄长通敌的证据。”
李萱屈膝行礼,不卑不亢:“娘娘明鉴,臣妾没有。”
“没有?”马皇后冷笑,指着地上的太监,“他说,你去达定妃宫里时,特意提起徐将军与北元有书信往来。”
李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确实提了,但这话怎么会传到马皇后耳朵里?
“前世记忆碎片:达定妃的兄长徐达是马皇后的亲表弟,马皇后最护着徐家。”
“臣妾只是……只是听陛下提起过,徐将军曾截获过北元的密信,并非通敌。”李萱迅速调整语气,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许是达定妃姐姐听错了,又或是这太监记错了。”
她看向地上的太监,眼神陡然锐利:“你敢说,不是达定妃落水后,怕被陛下责罚,才让你编这话来攀咬臣妾?”
太监被她的眼神吓得一哆嗦,磕着头说不出话。马皇后盯着李萱,良久,突然笑了:“你倒是会说。”她挥挥手,“把他拖下去,杖二十。”
太监哭喊着被拖走,坤宁宫只剩她们两人。马皇后看着李萱,语气复杂:“你就不怕本宫杀了你?”
“怕。”李萱坦诚道,“但臣妾更怕陛下为难。皇后娘娘是陛下的结发妻子,臣妾是陛下的嫔妃,若是我们斗得你死我活,最累的是陛下。”她抬起头,目光坦荡,“臣妾不想让陛下累着。”
这话戳中了马皇后的软肋。她最在乎的,始终是朱元璋。
马皇后沉默半晌,端起茶盏:“回去吧。往后安分些,别总惹事。”
李萱屈膝告退,走出坤宁宫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这场仗,她赢在了“懂”——懂马皇后的软肋,懂朱元璋的心思,更懂这些嫔妃的致命伤。
回到承乾宫,小莲递上陆峰的密信:郭兴被赐死,郭宁妃自请入冷宫,达定妃被废为庶人。
李萱将密信烧掉,看着灰烬在风中飘散,忽然觉得很累。她走到妆台前,拿出那半块双鱼玉佩,指尖抚过冰凉的玉面。
离完整的玉佩,又近了一步。可离朱元璋的“独宠”,似乎还隔着层看不见的纱。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三更了。李萱将玉佩藏回枕下,闭上眼。死亡的幻痛又开始蔓延,像无数根针在扎——第21次被锦衣卫刺杀的痛,第20次溺水的窒息,第19次咳血的灼烧……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才证明她还活着。
这一世,她要赢。不仅要拿到双鱼玉佩,还要活得比谁都久。
只是她没看到,养心殿的烛火亮到天明。朱元璋坐在案前,手里捏着那半块与李萱配对的双鱼玉佩,眼神晦暗不明。御案上,放着份密报,上面写着:“萱嫔与时空管理局有旧,疑似‘叛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