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风和吹王者归 第317集 麦种新生(2 / 2)

日志摊开的那页画着麦种培育图,旁边用娟秀的字迹写着:“3月12日,野豌豆根与初心麦同播,三日发芽,无毒。”墨迹边缘有淡淡的晕染,像被泪水泡过——那是当年雷肯别夫人写下的,字里行间都是对土地的温柔,连标点都透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雷蒙德的脸色彻底灰了,像被霜打蔫的麦秆。他突然抓住栅栏,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缝里渗出些血珠——不知是被木刺扎的,还是自己掐的。“我只是想让雷肯别站起来……”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像困在喉咙里的呜咽,“当年老族长被流放,我们像丧家犬一样被追杀,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我没错,错的是这世道,是王室占着王位却守不住麦种!”

“守不住麦种的是你!”艾琳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积压了多年的委屈,眼泪掉得更凶了,却字字清晰,“母亲临终前让你好好种麦,你却把麦种换成了火枪!去年冬麦歉收,百姓啃树皮时,你在和威廉分赃!你要的不是雷肯别的荣耀,是踩着百姓的尸骨往上爬!”

牢房里的空气突然静得可怕,只有雷蒙德粗重的喘息,像破风箱在拉扯。芬利突然踹了栅栏一脚,“哐当”一声震得人耳朵疼:“老东西,别装可怜了。”他从怀里掏出张纸,拍在栅栏上,“威廉的船被烧时,从他船舱里搜出了你们的分赃账,上面写着‘雷蒙德得银五千两,陈麦三千石’,这些够买多少初心麦种,你心里没数?”

雷蒙德的头垂得更低,下巴抵着胸口,斗篷的阴影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过了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句话,轻得像叹息:“鹰嘴崖的暗仓里,还有半仓石楠麦种,没被烧干净……钥匙在艾琳的银簪里。”

艾琳猛地摸向发髻,指尖触到冰凉的银簪,果然能拧开——里面藏着片铜钥匙,形状像株石楠花,花瓣上还刻着小小的“雷”字。她的手抖得厉害,钥匙链上的小铃铛叮当作响,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清晰,像在哭,又像在笑。

“为什么现在才说?”我问,声音平静得像黑水河的水面。

雷蒙德没抬头,肩膀微微耸动,像在哭:“我欠你母亲的,总得还一点。”他突然转向艾琳,眼里第一次有了愧疚,血丝里泛着点红,“当年你母亲把石楠麦种交给我时说,‘若有一天雷肯别忘了本分,就让麦种回归土地’。你……别学我。”

暮色漫进牢房时,我们带着钥匙往鹰嘴崖去。艾琳走在最前面,银簪在发间闪着光,像枚小小的火炬,照亮脚下的路。芬利扛着锄头跟在后面,嘴里嘟囔着:“得赶在霜降前让它们扎根,不然过不了冬……”他的声音很实在,像在对麦种保证。

鹰嘴崖的仓库还在冒烟,焦黑的木架上挂着半袋没烧完的麦种,正是雷蒙德说的石楠麦。艾琳用钥匙打开暗仓,里面的麦种用防潮布裹着,解开时,一股清甜的麦香涌出来,混着石楠花的淡香——是真正的石楠麦种,种皮泛着琥珀色的光,芽眼果然是月牙形的,像在对我们笑。

“母亲说过,石楠麦能在盐碱地生长。”艾琳捧着麦种,眼泪落在种皮上,立刻被吸收了,没留下一点痕迹,“我们把这些种在黑水河两岸,让它们陪着初心麦一起长。”她的声音里带着释然,像放下了千斤重担。

我看着她掌心的麦种在月光下闪烁,突然明白雷蒙德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有些传承,从不是靠血脉绑架,而是靠每一代人对“初心”的坚守——雷肯别夫人把麦种留给土地,艾琳把真相还给百姓,而我们,要把两族的约定种进人心。

回市集的路上,芬利突然哼起了古老的歌谣,调子像黑水河的流水,带着麦浪的起伏:“石楠花开在崖边,麦种落在土里,太阳照着,雨水润着,两族的根,缠在一起……”

艾琳跟着轻轻唱,声音里带着点跑调,却格外动人。我摸出怀里的“双生誓约补卷”,夜风掀起纸页,“同培一粒种,共守一片土”的烫金大字在月光下格外亮,像两族未完的约定,正等着被新的麦种续写。

远处的黑水河泛着银辉,岸边已经有农人在翻地,锄头碰撞石头的“叮当”声,像在为新生的麦种敲起序曲。我知道,明天的晨光里,会有更多的麦种被播下,带着石楠花的坚韧,也带着太阳的温暖,在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上,长出新的希望。那些曾经被谎言掩盖的真相,会随着麦浪翻滚,在每一阵风里,对这片土地说:别怕,根扎得深,就永远不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