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过陈万辉操控雷电,但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
他不是在引动雷电,他仿佛化身成了这片雷暴本身!
“零号,你看好了,这才是力量的真正用法。”陈万辉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弧度,声音中带着某种近乎神性的悲悯与怒意,“不是冰冷的屠戮,而是守护的……咆哮!”
他知道,每一次引动这股力量,都是在邀请深渊共舞。那些纹路不是伤痕,而是契约的烙印——每释放一次神格余烬,就等于签下一份新的卖身契。可此刻,他别无选择。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一握拳!
“轰隆——!”
一道粗壮到无法形容的雷霆巨柱,从天穹之顶悍然劈下,精准地砸入前方数十海里外的海兽群中!
那不是一道闪电,而是由成千上万道雷电汇聚而成的毁灭光束!
强光吞噬了一切,视网膜上残留着紫色的残影;震耳欲聋的巨响让所有人的听觉暂时失灵,耳道隐隐出血;气浪翻滚而来,甲板剧烈震动,仿佛整艘船都在哀鸣。
当光芒散去,海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三头庞大的改造海兽连同它们周围的海水,都被瞬间蒸发,连一丝残骸都没有留下!只余下焦黑的蒸汽与漂浮的金属碎片,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就是现在!全舰队,左满舵!绕开正面,目标敌军侧翼!”陈万辉的声音通过精神力,直接响彻在每一位船员的脑海中,清晰而坚定。
残存的舰队仿佛从噩梦中惊醒,立刻执行命令。引擎在超频状态下发出刺耳的尖啸,船体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解体。
而陈万辉则像一位立于舞台中央的指挥家,每一次挥手,都引来一道天罚般的雷霆,精准地在敌军阵线上制造出一个又一个视觉盲区和火力真空。
他强忍着大脑中零号记忆碎片的冲击,将那份属于“兵器”的精确计算能力化为己用——那是无需情感驱动的冰冷算法,是杀戮本能的极致演化。每一次攻击都恰到好处,既能重创敌人,又能为己方舰队创造出突围的路径。
战斗在一种极不对称的碾压下迅速走向尾声。
当最后一头改造海兽在雷光中哀嚎着沉入海底时,陈万辉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猛地一晃,喷出一口暗金色的血液,温热粘稠,滴落在甲板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竟腐蚀出几个小坑。
他手臂上的纹路,已经越过锁骨,在胸口处汇聚成一个狰狞的图腾雏形,离心脏仅有数寸之遥。
他赢了,但代价是让那份侵蚀变得更加根深蒂固。
“万辉!”流沙冲过来,终于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滚烫,却又隐隐发凉。
“我没事。”陈万辉摆了摆手,气息有些紊乱,声音沙哑,“只是……有点累了。”他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但那份暗金色的底色却并未完全褪去,如同神火余烬,仍在瞳孔深处燃烧。
硝烟散去,海面只剩下漂浮的残骸和焦臭的蒸汽。
船员们沉默地检查损伤,有人低声啜泣,有人望着天空发呆。
这场胜利太过沉重,没人笑得出来。
就在这片压抑的寂静中,加尔文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哭腔:“报告!我们虽然赢了,但……但是,主能源核心在刚才的强行机动中出现过载,能量储备不足百分之十!医疗物资和食物也快见底了!船体受损严重,我们……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绝望的气氛再次笼罩了所有人。
他们逃离了追杀,却即将被耗死在这片茫茫大海上。
陈万辉沉默着,闭上眼,强大的精神力如雷达般扫过广阔的海域。
零号的记忆碎片虽然是毒药,却也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感知能力——他能“听见”海底电缆的微弱信号,能“嗅到”远处洋流中混杂的金属锈味,甚至能感知到数百海里外一座废弃平台的电磁残响。
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睛,指向一个遥远的方向。
“那里。”他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们活下去。”
加尔文立刻将海图调转到那个方向,当他看清上面的标记时,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不行!绝对不行!”他失声叫道,“那个坐标……海图上没有任何官方港口的标识,只有一个用血红色标注的词——‘绞索湾’!传闻那里是海盗、叛军和通缉犯的聚集地,是世界政府都懒得管的法外之地!我们这样闯进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陈万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却锐利如刀。
他缓缓直起身子,任由暗金血液顺指滴落,风穿过他破碎的衣角,发出猎猎声响。那对尚未褪去神光的眼眸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远方黑暗的地平线。
“加尔文,”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的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他转过身,望向那片未知的黑暗,
“更何况,”他低声道,嘴角扬起一抹近乎残酷的笑意,“我们这头‘羊’,可还长着能把狼咬死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