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元‘格物’！”

新皇赵乾在登基首日投下的这颗政治炸弹，其引发的巨大余波在接下来的数月里，以无可匹敌的姿态彻底席卷大宁帝国的朝野上下。

“格物”二字，本只在上层建筑与知识分子间流传的时髦词语，

首次以不容置疑的官方姿态深深烙印在这庞大帝国的旗帜上！

成为与传承千年的仁义礼智信并驾齐驱、甚至犹有过之的全新国家信仰！

紧随其后，新皇赵乾与他那早已将整个帝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帝师岳父张小山联手打出的第二套组合拳，

让所有还对旧时代心存幻想的保守派彻底感受到什么叫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凡螳臂当车者必将粉身碎骨！

……

大宁“格物”元年，春。

京城吏部衙门，那决定帝国数万官员生死荣辱的考功司大堂内，

气氛压抑得几乎滴出水来。

新任吏部尚书、出身安国公府以铁面无私与算学如神着称的户部财神爷张豆子（临时兼任），

一脸冰冷地看着下方数十名战战兢兢的京畿地方大员。

“诸位。”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账房先生在清算烂账前的巨大压迫感。

“陛下登基已有三月。”

“由内阁与户部联合下发的《‘格物’元年地方施政及财政预算指导纲要》，想必诸位早已人手一册了吧？”

“是，下官早已日夜研读，烂熟于心。”台下众人连忙躬身应道。

“好。”张豆子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微笑。

“那本官今日便考一考诸位这三个月的学习成果。”

他将目光投向早已冷汗浸湿后背的通州知府。

“孙大人。”

“下官在！”

“本官问你。”张豆子的声音依旧平淡，“纲要第三卷第七条明确规定，为推广科学种田，凡州府内国营农庄之拖拉机保有量不得低于百台，所需款项可由户部无息贷给。”

“为何你通州至今仍一台未购？”

“这……”孙知府闻言脸色瞬间煞白！

他连忙跪倒在地，叩首如捣蒜！

“尚书大人明鉴！”他的声音充满哭腔，“非下官不愿遵旨，实乃通州民风淳朴，百姓皆习惯祖祖辈辈传下的牛耕之法，对铁牛心存畏惧，下官不敢强行推行啊……”

他这番充满借口的为民之言，立刻引来在场所有尸位素餐、不思进取的旧派官僚一片附和！

“是啊！尚书大人！孙大人所言极是！”

“‘格物’虽好，却不可操之过急！当徐徐图之！”

……

然而张豆子在听完他们这感人肺腑之言后，脸上毫无动容。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透人性之丑陋的巨大鄙夷。

他未与这些人进行任何无谓的辩论，

只是从袖中取出由他麾下皇家审计司秘密调查的另一份账册！

“孙大人。”他冷冷地看着还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通州知府。

“既然你如此体恤民情，”

“那你可否为本官解释一下，”

他将那份秘密账册狠狠甩在孙知府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