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张念祖的信充满“规矩”与“秩序”,
他的信则通篇只写了两个充满“叛逆”与“自由”的大字——“破”与“立”!
“祖父在信中同样问了孙儿一个问题。”
张文远的声音清朗,充满“理论家”的骄傲与不羁。
“‘何为理学之魂?’”
“我之前以为,理学之魂在于‘传承’,在于将祖父您所传下的‘格物’之道发扬光大。”
“但祖father却说……”
“……亦是大错特错!”
“他教导我,理学之魂不在‘传承’,而在‘怀疑’与‘颠覆’!”
他在黑板上“统一”二字旁,重重写下“颠覆”二字,充满无尽张力!
“祖父言:‘吾所言未必皆为真理,亦不过是吾于此时此刻对此方世界的粗浅认知罢了。’”
“他要我,要我‘格物学部’下所有‘理学院’学子,立下一个终身之誓!”
“不信先贤!不信权威!更不信他这个所谓的‘元圣’!”
“我等唯一当信奉者,唯有那可通过‘实验’与‘数据’反复验证的客观事实!”
“他甚至鼓励我们!”张文远的声音因即将亲手推翻“神明”的巨大兴奋而颤抖!
“去怀疑他提出的‘以太’之论!去挑战他构建的‘力学’之基!”
“用我们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用我们自己的大脑去思考!”
“去亲手为这世界建立一个全新的、更接近‘真相’的宇宙模型!”
“他说,若有朝一日,他那套关于‘世界’的理论能被我们亲手‘颠覆’,
那他将于九泉之下含笑!”
“这才是真正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才是真正的‘真理不息,格物永恒’!”
若张念祖的“工”之大道为帝国铸就一副坚不可摧的“钢铁之躯”,
张文远的“理”之大道,则为这身躯注入一个永不僵化、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的自由之魂!
……
最后,所有目光集中于从始至终面带微笑、静静聆听的内阁首辅张小山身上。
“三叔。”张念祖与张文远齐齐对他躬身行礼。
“我等‘理’‘工’之辩已得祖父无上开示。然这‘经世学部’又当何去何从?
它又将如何‘驾驭’我等这两艘一求‘稳’、一求‘变’的巨轮?”
张小山闻言,长身而起。
他未宣读父亲给他的信,而是走到那副巨大帝国舆图前。
他指着舆图上那万里江山、亿兆生民,眼中充满属于“政治家”的悲悯与担当。
“父亲在信中只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的声音平静,却重于泰山。
“‘大学之道,究竟为谁而学?’”
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两位才华横溢的侄子。
“念祖,你的‘标准’固然可富国强兵。
但若标准被资本垄断,则必滋生托拉斯之巨兽,吞噬万民生机。”
“文远,你的‘颠覆’固然可推动文明进步。
但若颠覆太过猛烈,动摇社会伦理与信仰根基,则亦会引来礼崩乐坏之浩劫。”
“所以,”
他走到代表“工”与“理”的黑板之间,重重写下两个足以平衡一切、为帝国保驾护航的答案——
“经!”
与“管!”
“我‘经世学部’之道!”
他的声音如最终判决,响彻大殿!
“便在于为你们这两匹足以毁天灭地的‘科学’与‘技术’之脱缰野马,
套上一道名为‘律法’与‘道德’的缰绳!”
“便在于为它们指明一个唯一且永远不可动摇的方向!”
他伸出手,重重指向舆图上那芸芸众生。
“那便是——”
“为生民立命!!!”
……
理、工作舟,经、管为帆。
至此,大宁皇家格物大学那足以引领帝国航向未来无尽星辰大海的核心精神,
终于彻底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