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稳日子下的不平凡(1 / 2)

紫黑刃气如暴雨般落下的瞬间,阿禾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阿芸和孩子们往老槐树后一推,自己则转身扑向疤脸汉子。他胸口的短刀还插着,每动一下,鲜血就顺着衣襟往下淌,可他此刻眼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这同归于尽的疯狂,挡在妻儿身前。

“你想拉着所有人死,先过我这关!”阿禾嘶吼着,不顾后背被刃气撕开的剧痛,死死抱住了汉子的腰。汉子的“绝魂印”正催到最烈,紫黑邪气顺着阿禾的手臂往他体内钻,灼烧着他的经脉,可他却抱得更紧,像要将两人彻底捆在一起。

“疯子!你放开我!”汉子挣扎着,想甩开阿禾,可阿禾的手臂却像铁钳般,纹丝不动。阿芸趴在树后,看着丈夫被邪气包裹的身影,突然擦干眼泪,猛地冲了过去——她没有武功,却捡起地上的断刀,朝着汉子的后背狠狠刺去。

“噗嗤”一声,刀刃入肉。汉子浑身一颤,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阿芸,眼底的疯狂瞬间被惊愕取代。可下一秒,他体内的“绝魂印”突然失控,紫黑邪气骤然暴涨,像炸开的毒雾,将他、阿禾和阿芸都裹了进去。

“阿芸!”阿禾嘶喊着,想推开妻子,却被邪气缠得动弹不得。阿芸靠在他怀里,嘴角溢出鲜血,却笑着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我……不跟你分开……”

邪气猛地收缩,一声巨响后,紫雾渐渐散去。老槐树下,阿禾和阿芸相拥着倒在地上,胸口的刀还插着,气息早已断绝。疤脸汉子躺在不远处,双眼圆睁,周身的邪气彻底消散,没了半点声息。

“爹!娘!”

阿辰和阿糯跌跌撞撞跑过去,扑在父母身上,放声大哭。阿辰摇着阿禾的手臂,哽咽着喊:“爹,你起来啊……你说要给我编竹蜻蜓的……”阿糯则抱着阿芸冰冷的手,泪水打湿了母亲的衣袖,却再也得不到半句回应。

晨雾彻底散了,阳光透过槐树叶洒下来,落在三具冰冷的身体上,落在两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里。远处的村落传来鸡鸣,炊烟缓缓升起,那是阿禾曾梦寐以求的人间烟火,可他再也看不到了。

阿辰哭到脱力,却突然想起父亲倒下前的眼神——那是拼尽全力护住他们的坚定。他抹掉眼泪,拉起还在哭的阿糯,小手紧紧攥着妹妹的手,声音带着超出年龄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妹妹,别怕……爹和娘走了,我护着你……”

风穿过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叹息这场被仇恨裹挟的悲剧。两个孩子站在父母的尸体旁,望着远处升起的炊烟,眼底满是茫然与恐惧,却不得不开始面对——从今往后,他们再也没有家了,只剩下彼此,和一段被鲜血与无奈刻满的过往。

村里人帮忙葬了阿禾和阿芸,坟就选在村外的坡地上,能看见自家那片稻田。阿辰牵着阿糯的手站在坟前,风卷着稻穗的香气吹过来,像极了从前父亲在田里唤他们回家吃饭的日子。

有村民看着兄妹俩可怜,劝阿辰:“那汉子也死了,算起来,你爹娘的仇也算报了,往后好好过日子就行。”阿辰只是攥紧妹妹的手,没说话——他记得父亲最后挡在他们身前的模样,记得母亲笑着说“不分开”的样子,也记得疤脸汉子眼里那烧不尽的恨。

他不是没想过“报仇”这两个字,可夜里看着阿糯缩在他怀里,小声问“哥,爹娘是不是变成星星了”,他就把这念头压了下去。仇家是为了报自己的仇才来的,最后也死在了这场仇里,若是再追着“仇”走,岂不是要变成和那汉子一样的人?父亲当年就是为了躲开仇恨,才带着他们隐居江南,他不能再走回头路。

往后的日子,兄妹俩靠着村民的帮衬,守着自家的几亩田过活。阿辰学着父亲的样子,清晨去田里插秧、除草,傍晚回来给妹妹做饭,夜里就着油灯补衣服。阿糯懂事,会帮着捡稻粒、喂鸡,偶尔还会坐在门槛上,编些歪歪扭扭的竹筐——她记得父亲说过,编竹筐能养家。

有一回,邻村的孩子嘲笑他们没爹娘,阿糯红了眼,阿辰却只是把妹妹护在身后,平静地说:“我爹娘是好人,他们只是去很远的地方了。”那孩子还想争执,被路过的村民呵斥了回去。事后阿糯问哥哥:“哥,你不生气吗?”阿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生气有什么用?爹娘希望我们好好的,不是吗?”

春去秋来,稻子收了一茬又一茬。阿辰长到十六岁时,已经能把家里的田种得很好,还学会了编竹筐、修农具,村里谁家有事,他都会主动去帮衬。阿糯也出落得清秀,会跟着村里的妇人学织布、缝衣裳,闲下来就给哥哥送些水和点心。

兄妹俩偶尔会去父母坟前坐坐,阿辰会给爹娘讲讲田里的收成,说说阿糯织了新布。阿糯则会把自己编的小竹篮放在坟前,小声说:“爹,我编得比以前好啦,你看到了吗?”风掠过坟头的草,沙沙作响,像是回应。

有人问过阿辰,会不会觉得委屈,毕竟爹娘是因仇而死。阿辰望着远处的稻田,那里炊烟袅袅,和父亲当年描绘的江南一模一样。他笑着摇头:“我爹娘用命护住了我们,不是让我们活在仇恨里的。现在我能照顾好妹妹,能守着这片田,就够了。”

仇恨像一场烧不尽的火,能把人拖进地狱;可人间的烟火,却能慢慢浇灭这火。阿辰和阿糯没再碰过“报仇”的念头,他们守着彼此,守着父母留下的家,在江南的炊烟里,把日子过成了父母当年期盼的模样——没有刀光剑影,只有安稳与温暖。

江南的梅雨季刚过,阿辰背着刚编好的竹筐去镇上卖,路过茶馆时,听见里头吵吵嚷嚷的,全是关于“断刀门”的议论。

“听说了吗?断刀门现在可是天下第一大门派!当年石禾前辈留下的断刀,如今成了镇派之宝,门下弟子走出去,哪个不敬畏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