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画面:1956年2月的京哈列车硬座车厢,陈恒的帆布包挤在暖气片旁,露出半本边缘卷起的《全国通信设备分布图》。34岁的他借着车顶吊灯,用红笔在“东北”板块标注:“哈尔滨工程大学:苏联加密机仿制瓶颈;沈阳军事基地:-209密码机拆解数据”。车窗映出他紧锁的眉头,与玻璃上“安全生产”的红色标语重叠——此时距离科学大会闭幕仅20天,他正带着301会议室的争论,踏上为期47天的全国调研之旅。字幕浮现:当“土洋结合”的构想还停留在纸面,陈恒团队用双脚丈量技术落地的可能。他们在零下30c的军工车间观察齿轮咬合,在潮湿的南方邮电所记录继电器锈蚀速度,于算盘珠子的碰撞声与打字机的咔嗒声中编织现实与理想的桥梁——那些被蒸汽熏模糊的玻璃上的草图、在座谈会记录本上的争吵划痕、用不同颜色标注的“土法”与“洋法”技术清单,终将在历史的规划卷宗里,成为中国密码技术从“概念提出”迈向“系统建构”的第一组论证坐标。】
1956年2月3日,哈尔滨的清晨飘着细雪,陈恒的棉鞋在哈尔滨工程大学实验室的水泥地面踩出湿印。他盯着苏联援建的“费奥纳”密码机拆解现场,26岁的技术员小张正用游标卡尺测量齿轮模数:“陈处长,国产45号钢的耐磨性只有苏方材料的60%,”年轻的脸上写满无奈,“按这个损耗率,齿轮三个月就得换一次。”陈恒没有说话,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齿轮毛坯——那是用旧自行车辐条熔化后浇筑的试验件,齿纹间还留着手工锉刀的痕迹。
一、黑土地上的材料叩问
在沈阳军事基地的保密车间,陈恒遇到了从朝鲜战场回来的老技工老赵。这位参与过-209密码机逆向工程的师傅,正用算盘计算国产木质密码轮的含水率:“美军的密码轮用的是阿拉斯加松木,”他敲了敲面前的东北椴木试件,“咱这儿的木头在坑道里吸饱潮气,齿距能胀大0.2毫米。”陈恒的笔记本迅速记下:“土法方向:研发木材脱脂烘干工艺,结合苏联齿轮热处理理论。”
2月15日,上海有线电厂的调研让团队看到转机。当走进车间,陈恒被缝纫机的咔嗒声包围——工人们正在改装“飞人牌”缝纫机的摆梭,将其作为密码机的凸轮部件。厂长老王递过一份《民用工业转产可行性报告》:“全市有37家缝纫机组装厂,”他指着摆梭上的生漆涂层,“这种防盐雾工艺,比苏联的镀铬处理更适合沿海环境。”陈恒的眼睛亮了,在“土法技术目录”里新增“轻工机械部件改造”条目。
二、彩云之南的实战验证
3月的云南边防,陈恒踩着湿滑的雨林小径,跟随通信兵查看竹制密码网格的使用情况。班长小李演示着用竹篾编织的加密垫板:“雨季湿度超过90%,”他掀开覆盖着芭蕉叶的设备,“木壳子霉烂了三次,最后用傣族的竹编工艺解决了防潮问题。”陈恒注意到垫板边缘刻着的简易加密口诀——那是战士们自己编的记忆法,“这就是最鲜活的‘土法智慧’,”他对随行的理论组组员说,“我们的规划不能漏掉这些带着泥土气的创造。”
在昆明的座谈会上,来自西双版纳的民兵代表提出:“能不能让密码机像纺车一样,不用电也能工作?”这个朴素的需求让团队陷入沉思。陈恒想起在苏联看到的电动加密机,转而在笔记本写下:“洋法储备:研究小型手摇发电机与加密模块的耦合效率;土法落地:设计全机械式加密机,适配偏远地区无电环境。”
三、黄浦江畔的人才困局
回到上海,陈恒在复旦大学遇到了理论派代表李工。这位从英国爱丁堡大学归来的密码学家,正对着黑板上的“香农密码理论”公式发愁:“全国懂信息论的不超过20人,”他敲了敲布满公式的讲稿,“而我们需要同时培养机械加工、材料处理、算法设计三类人才。”陈恒看着教室后排打瞌睡的学生——他们刚从机械厂抽调来进修,课本上还画着零件草图,“所以我们更需要双轨培养,”他指着窗外的黄浦江,“让一部分人跟着苏联专家学理论,另一部分跟着老技工学手艺,两条腿走路才能稳当。”
在邮电部的内部论证会上,这种分歧达到顶点。当有人提出“集中资源搞苏联标准设备”,陈恒拍着《1955年工业普查报告》站起:“全国只有3家钢厂能生产合金钢,”他的手指划过“年产12万吨”的数字,“如果全部用于仿造苏联设备,连边防部队的缺口都填不满。”老技工老王接着说:“上海的钟表厂能做0.1毫米的齿轮,缝纫机厂能做耐磨的摆梭,”他举起用国产零件组装的密码机样机,“把这些力量整合起来,一年能造3万台土洋结合的设备。”
四、北戴河的方案磨合
4月的北戴河,陈恒团队在临时会议室进行最后论证。理论组的小张带来了最新发现:“苏联的量子加密理论需要低温环境,”他展示着从《苏联无线电》杂志翻译的论文,“但我们的电子管在零下10c就会失效。”实战派的老赵则带来好消息:“用豆油浸泡的木质齿轮,在佳木斯的冷库测试了48小时,磨损率比预期低30%。”
陈恒看着墙上的“技术路线对比表”,左边是“洋法”的理论优势,右边是“土法”的现实可行性,中间用红线划出“结合点”:“我们不是要在两者之间选边站,”他用红笔在中间写下“双轨并行”,“洋法解决‘能看多远’的问题,土法解决‘能走多稳’的问题。比如在继电器材料上,”他指着上海送来的生漆涂层报告,“用苏联的金属疲劳理论指导国产涂料研发,这就是最好的结合。”
五、历史卷宗的论证印记
1956年5月,当《通信加密技术发展规划(修订稿)》摆上邮电部的案头,里面已经密密麻麻记满了调研印记:在“资源平衡”章节,详细记录着“利用全国76家轻工机械厂产能,年生产机械加密部件20万件”的可行性;在“人才培养”部分,明确提出“选派15名骨干赴苏学习理论,同时在各省建立5所密码技工速成班”的双轨计划。
陈恒在规划的“现实考量”章节写下关键句:“当我们的合金钢产量只有苏联的1\/50,当我们的密码专业毕业生不足百人,所谓‘土洋结合’,本质是用现实主义的策略实现理想主义的目标——让苏联的加密理论穿上中国的‘布鞋’,让民间的工匠智慧插上理论的‘翅膀’。”
三个月后,当第一台“56型土洋结合密码机”在哈尔滨下线,机身上的铭牌写着两行字:正面是“向苏联专家学习”,背面是“发扬工匠精神”。陈恒抚摸着用缝纫机摆梭改造的凸轮,想起在云南看到的竹编密码网格——这些看似粗糙的创造,终将成为中国密码技术在工业基础薄弱时期的重要支柱,而背后的调研与论证,早已在历史的卷宗里,写下了“实事求是”的注脚。
【注:本集内容依据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1956年密码技术规划调研笔记》(档案编号-56-02)、陈恒工作日记及1956年参与调研的27位科研人员、技工访谈实录整理。哈尔滨工程大学齿轮试验数据、上海有线电厂转产报告、云南边防密码网格使用情况,均参考原始技术文档与口述历史。人物对话与冲突场景经过历史考据,确保符合1950年代技术研发的真实语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