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千秋万载(六)(2 / 2)

酿秋实 前后卿 1266 字 7天前

或许,也没人能明白。

连颇不愿细想,只能费力别开目光,心中嘀咕另一件事——

此世群雄并起,不乏英杰,谢上卿为什么让他投诚于淮南?

况且,往日料事如神的谢上卿,怎么也没来封手信,告诉他这朱家的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朱家的二儿子,到底是能杀,还是不能杀?

.......

后几日,连颇一直为此事略有些苦恼。

不过好在,他到底是得到了结果——

是的,自从连颇远眺,看到那单骑纵马,于暮色中突突而至的少年时......

或者说,是看清少年挂于马鞍旁的一抹青纱时,答案,已经分明。

黑甲少年单骑突突而至,像是看不到满营骤然警戒的兵卒一般,大笑着从马上飞下,跪在闻讯而来的淮南王面前,抱拳道:

“父亲,载儿幸不辱命,趁平阳水患,当真攻占数座城池,以传玄甲军之威!”

“这几日平阳四处内乱,各座城池损失惨重,西边又有平阳王旧部虎视眈眈,我刚刚安下身,便听父亲已至边境.......我便连忙策马,来请父亲定夺!”

此话说的坦诚,一口一个父亲。

在旁的连颇听了,实在没忍住,多看了一眼同着黑衣黑甲的淮南王。

以连颇看,若淮南王是黑甲悍将,那今日来的少年,便是黑甲武士。

两父子虽容貌有些差距,可许是一样在淮南习武的缘由,一样尚黑,一样喜着玄甲,甚至连飞身下马的动作都几乎一模一样。

这两父子......

本该是极像的。

可为何淮南王口口声声说要诛杀恶子,可‘恶子’一来,反倒赤诚热烈的口称父亲,等待定夺呢?

此子若是恶子,又焉敢一人前来犯险?

身着黑玄甲的朱渊头颅未动,只垂下视线,居高临下出声道:

“哦?”

只是一个音节,可排山倒海的霸道狂气便扑面而来。

朱渊振臂,身后便有两位裨将一人请枪,一人牵马而来。

朱渊拎起伴随自己半辈子的银枪,饶有兴致问道:

“若平阳交由本王定夺,那你怎么办?”

朱载像是听不懂言语一般,少年人脸上仅存的那丝稚气翻涌,试图为他博得一线生机:

“父亲,我出来许久,有些想阿兄了。”

“等父亲占领平阳,我便卸甲回去陪阿兄,阿兄待我好,无论我有多少东西,本也是要给他的......”

本来,本来朱焽就该有一切的......

是吧?

对吧?

朱载慢慢俯首,将头颅一寸寸低下,直至将额头死死抵在杂草碎石之中。

众人的视线中,少年的背隐约在发颤,声音也有些颤抖,像是十足十的害怕。

可只有朱载知道,他不是恐惧,而是在担心。

担心先生,担心鱼籽,担心那些跟随他攻占城池,却仍连一个像样武器,像样甲胄都没有的农兵。

根基不稳,就得降。

朱载跪伏于地,垂落在地的手掌深深攥入草地,少年的声音似乎在哭,又似乎,永远只是笑:

“父亲,我是奉您之命前来平阳,自然应当如此。”

“我要回去辅佐阿兄,这本是我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