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灵秀眉冷竖,双眸阴沉,淡淡道:“会吗?”
就连一向沉默的木槿在一旁幽幽道:“没事,云溪,我觉得她的火力比较旺,冻不着。”
凉州月高悬,已至夜深,这场闹剧才渐渐偃旗息鼓,剩下满室狼藉,和一个缩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女人。
南灵将房门关上,再把擦脸水一倒,才插着腰恨道:“等明天她起来,再慢慢找她算账。”
这一晚上,楚清明也算见识了,悻悻道:“她酒量那么差的吗?这得惹出多少事非来?”
“这算什么,以前去华山的路上,在一个满是凶徒过路客的黑客栈里,这死丫头喝醉了毫不收敛,大半夜跑人屋顶上唱人生当歌醉酒几何,吵醒人以后还挑着最凶最恶的挑衅,我们拦都拦不住,那天是楼上楼下,屋里屋外,整整打了一晚上,惨不忍睹。从那天起,我就预感这丫头上黑道通缉令是迟早的事。”往事不堪回首,因这丫头醉酒出的狼狈事,她是半点都不愿回想。
“还有这事?”楚清明打趣道:“那你跟白先生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南灵一怔,没有接话,仰头望着凄凄明月,怅然说道:“雪清,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
“我们都是江湖游侠,自由惯了,从不低人一等,她不是会贪图荣华享乐,就去攀龙附凤的人。若她真动了心,是只看眼前人,不看背后事的。”
“我也知道。”
“安世子爷,你毕竟出身皇族,世家大宅。娶妻需得斟酌,虽说我朝就是皇后,都不重门第,孙太后的父亲也不过是个九品县主薄。可雪清毕竟无父无母,无人议媒,但若是什么姨娘婢妾,我们是绝不受这个辱的。”这也是南灵担忧所在,江湖与庙堂不同,一时上头在爱情里迷失,昏头上赶着,有的是苦头吃。
楚清明道:“我心悦她,又怎会轻贱于她。南姑娘还请放心,清明并非纨绔浪荡子,雪清我自有办法,明媒正娶。”
得他这句话,南灵松了口气,毕竟这小子另一个身份是天机阁少主,一个孤女身份问题,应该是有那个本事的,“既然世子爷都这样保证了,南灵也在此保证,若她出嫁,嫁妆你无需费心,我们医谷有所身家,到时定会尽我所能,给她置办最好的嫁妆,良田庄子,金银珠宝,别家千金小姐该有的,我们不会少。我只希望世子能够真心待她,莫要辜负玩弄。”
他哪里不曾真心待她,楚清明不免自嘲:“南姑娘对我不熟,想来雪清提我也不多。你对我们之事,不大了解,武当山上你们大闹一通,不会留意偏居修道被她随手就治愈暗疾的我。三年以来,我待雪清,从始至终,皆是真心,可她从不会等我,为我停留。世子身份,对她对我,只有屏障。说来不怕你笑话,可谓是患得患失,直到我千里奔赴凉州,方才尘埃落定。她身上有蛊毒,告知于我,望我知难而退,可我相信万物相生相克,终有解法,我愿意舍弃金陵与她去寻解蛊之法,绝不放手。我对雪清莫问真心,只有她让我始终悬着一颗心。”
武当山之行,南灵是见过他的,下山为他们解了一回围。惊鸿一瞥时的天潢贵胄,乌衣子弟,竟也被易雪清折磨的这么患得患失,郁郁寡欢,这丫头真不是造孽一点点啊。
“我很了解她,雪清不会轻易答应人,也不会轻易承诺,但她答应了什么,就是下定决心了。你且放心,你能护她平安就好,蛊毒的事,我会为你们大婚送上一份厚礼的。”
神医南灵......她与易雪清同到凉州大半载,依着她的本事或许已有什么解治之法,想到这儿楚清明忙拱手道:“多谢南医师。”
夜色渐浓,寒冬之月除了风音再不停任何声响。楚清明轻轻推开房门,室内昏暗幽静,床上醉酒的女人睡得正沉,半个脑袋埋在被子里,月光倾泄,羽睫轻颤,似乎是在做什么梦。
楚清明半跪在她床榻前,深邃的眼眸里满是对眼前人的眷恋,喃喃问道:“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睡熟的人,没有回答。
他低低的笑,再一抬眸,暗淡月色映照茶色的瞳孔闪过一丝狠利,“这次你不要再反悔了,我可是亲自为你写好婚书了。”
疼......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