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话,足以让周黎诧愕,不过脑子灵光,不过一刻,也明白了此人所行。虽倍感讶异,但也更多的想到自己的处境:“就算你不交给我,可我说出来,是不是会性命不保。”
“我不否认,不单单是你,我可能也会完蛋。”
“我如果不说呢。”
易雪清笑着松开弓弦,冷箭扑面而来,擦过周黎面颊,插入后方大树中。
缓了半刻,他才想起来咽口水,瘫软在地。
易雪清静静看着他道:“想撬一个人的嘴多简单啊,早在上千年前就发明了不少堪称精妙的酷刑,什么凌迟啊、炮烙、梳洗都太俗了。你知道什么叫做披麻拷吗?”
周黎麻木的摇了摇头。
“呵。”易雪清笑道:“这玩意得先把人用带倒刺的鞭子把人身上打的血肉模糊,再沾上布条,最好弄点米浆,等沾牢了,再往下撕。嘶——这就叫做披麻拷。”说罢,她面色平静的盯着地上流着冷汗不停颤抖的男人,一字一句道:“我从不觉得顶着一个英雄名字在战场上却只会抱头鼠窜的男人会顶得住如此残忍的酷刑,瞧瞧你这样子,估计皮鞭沾点凉水你都受不了。进了胡杨林以来,就一直左盼右盼想逃跑?”
周黎被恐吓的呆滞,下意识的点头,反应过来又立马摇头。
易雪清不免被他这副模样逗笑,看着女子咯咯笑着,周黎知道自己被涮了。但心里又清楚以她的手段,也不是不能做到。
梗着脖子,周黎还是半开玩笑试问道:“你救我,不交给你上面,就是为了折磨我?”
“我没有上面。”易雪清勾着唇,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笑着。
周黎心里犯起了嘀咕,明明拼死迎那安世子入城,抓着自己不向上邀功,搞这些干嘛。
易雪清又是抬箭,空空射向对岸。
“想什么呢?你莫不是心里觉得我是安亲王府很厉害的爪牙,还是被谁收买了,亦或是留着你卖好价钱?”
周黎没有说话,但脸上表情等同默认。
啪嗒——
她心烦的想要再搭弓,最后却落了下来。
“你信不信,我的处境其实和你差不多,皆是悬于棋盘一枚孤子,不知那些攻于算计的棋手要下往哪边。谁手白,谁手黑,我也看不见,所以,我只能跳出这棋盘,开一条路,自己去寻了。”
周黎听得直晃头:“你身后无主,那你究竟为了什么?知道你们这些江湖上的人物都富贵险中求,这可不是你往日见的中原温柔乡,边关是天底下最恐怖的地方。”
“哈哈。”她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很多东西都得险中求,但不是人人都要求富贵,很简单,我就是一个游侠,江湖不平,拔刀相助,边关不宁,以血饲之。我就想看看,我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凭绵薄之力是否可以勉强给着黑云压日的地方撕一道口子。”
话音落下,久久沉默。
周黎低着头不说话,易雪清不知他心中是否还在规划着他的逃跑路线,只得道:“我放心,我杀人都喜欢利落,最讨厌那些以折磨为乐的,给你一个选择吧,我可以放你走,就看以你一个凉州人,是愿意苟活残喘于世缩在角落看着铁蹄从你脸上踩过去,反正百年前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不过汉人再次喋血这片土地罢了。还是做你为边关能做的,哪怕是死,也能用立着的骨头,去戳那些懦夫汉奸的脸。”
寒风瑟瑟,飘落的白雪覆上的她翕动的嘴唇又极快融化。
他终于动了,“你带我来这,不是用刑,就为了说这些?”
“啊?也不全是......”
“那你带我来究竟干嘛?”
“打猎啊,要不然家里吃啥,就啃白菜馒头啊。”
周黎:......
“那今天吃烤鹿肉吗?”
“嗯。”
待鹿肉烤好时天已大黑,南灵呼唤声音从里面传来,易雪清正倚靠着门看着北斗星算着时辰,边塞的城池再多贸易也难逃苦寒,这若在海岛上估摸天还没黑呢。
还能下去摸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