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极是极,学术交流随时都来得及!”
......
众院长虽失望。
但也没有让迦婴为难,他们纷纷挺直腰板,用力挤出爽朗的笑容。
此时,外出赏雪的儒生们嬉笑打闹着涌入殿内。
只见诸位院长正襟危坐,茶盏热气袅袅升腾,方才那场争吵仿佛从未存在。
栖云院长道:“诗会继续!”
这次,众院长都没有说话。
这让殿内的学子们蠢蠢欲动。
今日诗会聚齐大半儒道泰斗,这些平日里只在典籍中读到名字的文坛巨擘,此刻就端坐于高堂之上。
若他们能鼓起勇气开口出题。
就迦婴那如神来之笔的写诗水平......
学子们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若能跟迦婴的新诗牵连上,哪怕只是个出题人,那也是个名声大噪的机会啊!
“既然没人来,那学生来!”
一年轻学子兴冲冲的站起来。
他鼓足勇气望向座上的迦婴:“雪域一行,您已有了一首道尽心境的‘行路难’,一首绘尽风景的‘江雪’。”
学子咽了咽口水。
他目光中满是期待:“游历在外,游子思乡之情最是动人,不如,您就以这漂泊在外的思乡心绪为题。”
“再赋一首,如何?”
话音刚落,殿内霎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题目看似寻常,实则极难驾驭。
既要写出羁旅漂泊的孤寂,又要藏住对故土的眷恋,稍有不慎便落入俗套。
这学子歪打正着,出了这种最易写却最难攻的命题。
众人纷纷屏息。
不知迦婴将如何破题。
迦婴闻言也是一愣,随即垂眸沉思起来。
没多久。
她吐出三个字:“静夜思。”
雪鳞春秋笔绕着圈一挥。
笔尖划过处,殿内烛火“噗”地熄灭,月光被无形屏障隔绝在外,黑暗如潮水瞬间漫过众人头顶。
“举头望明月。”
她话音清越如鹤唳云端,墨色天幕轰然裂开缝隙,一轮冰盘似的满月自裂缝中冉冉升起。
月华如练倾泻而下,映得大地泛出霜色。
迦婴低吟出后半句:“低头思故乡。”
时间,地面腾起袅袅白雾。
雾气翻涌间,众人眼前竟浮现出截然不同的画面。
有人望见大荒土坯房上摇曳的马灯,粗犷的地方腔混着驼铃声从雾中传来。
有人看见雾泽乌篷船划过石桥,软糯的评弹唱词裹着糯米香萦绕耳畔。
“啪嗒!”
有一学子手中记录册掉地,张大嘴失态道:“这,这不是我家的院子吗......”
院中老梨树开满白花,树下石桌上还摆着半盘子没吃完的桂花糕,正是她离家那日清晨的模样。
为了求学,她离家已有百余年了。
这点时间,在修真界不过弹指即逝。
学子踉跄着向前两步,百余载修真岁月锤炼出的道心,此刻竟在这虚幻的乡景前轰然崩塌。
“爹,娘......”
她喃喃低语,指尖颤抖着想要触碰雾中晾晒的粗布衣,泪水却先一步砸在地上。
殿内抽噎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众人皆被这诗境,勾出了心底最深处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