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在草叶上滚动,王谦蹲在小溪边,捧起一捧冰凉的山水拍在脸上。
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落,带走几分疲惫。
昨夜他又梦到那个爆炸的山洞,赵大虎狰狞的面孔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谦哥!"于子明的声音从林子外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批下来了!"
王谦甩了甩手上的水,接过那张盖着红戳的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特授权牙狗屯狩猎队协助搜捕逃犯",落款是林场派出所和县公安局的双重印章。
"老周说了,"于子明眉飞色舞地比划着,"给咱们配了两把五六半,子弹管够!"
王谦点点头,把文件小心折好塞进内兜。自从前天那场爆炸后,赵家兄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虽然派出所组织了搜山,但在这茫茫林海里找两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李哥和刘叔呢?"
"在屯口等着呢,"于子明踢了踢溪边的石子,"就是张富贵那怂包,听说要抓逃犯,装病不来了。"
王谦冷笑一声。张会计这个儿子,平时吹牛一个顶俩,真遇上事跑得比兔子还快。他抄起靠在树边的水连珠:"走吧,今天得把西山再搜一遍。"
屯口的老槐树下,李卫国正给新领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上油,动作轻柔得像在伺候祖宗。刘大脑袋拄着拐杖站在一旁,独眼里闪着精光。杜小荷和刘玉兰也在,两人手里都提着鼓鼓囊囊的布包。
"给你们备了干粮,"杜小荷把布包递给王谦,眼睛扫过他耳朵上结痂的伤口,"还有金疮药和纱布。"
刘玉兰则塞给于子明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里面是雄黄粉,防蛇的。"她红着脸补充,"我娘让给的。"
王谦接过布包,闻到熟悉的草药香。他轻轻捏了捏杜小荷的手:"放心,今天就是搜山,不硬拼。"
"少来,"杜小荷白了他一眼,"哪次你不是这么说?"她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把这个带上。"
王谦打开一看,是把精致的小匕首,刀柄上缠着红绳。"我爹从朝鲜带回来的,"杜小荷小声说,"开过刃的,锋利着呢。"
刘大脑袋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温存:"时候不早了,走吧。"老猎人虽然腿脚不便,但背上的老猎枪擦得锃亮,腰间还别着把砍刀。
队伍沿着山脊向西行进,阳光透过新叶的间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王谦走在最前面,不时蹲下查看地面的痕迹。大黄虽然腿伤未愈,但嗅觉依然灵敏,时不时停下来嗅闻可疑的气味。
"这方向..."李卫国突然开口,"不像是要往边境跑啊。"
王谦也有同感。按常理,逃犯应该往人迹罕至的深山或边境逃窜,但赵家兄弟的踪迹却始终围绕着西山一带活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矿洞..."他喃喃自语,"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正说着,大黄突然竖起耳朵,冲着前方一片灌木丛低吼。王谦立刻抬手示意停下,自己则猫着腰摸了过去。灌木丛后有块平坦的岩石,上面散落着几个烟头和啃干净的骨头。
"新鲜的,"王谦捡起烟头闻了闻,"大前门,不超过两天。"
刘大脑袋检查了骨头:"野兔,用刀割的,不是野兽啃的。"
李卫国和于子明分散搜索,很快在附近发现了更多痕迹——压塌的草丛,折断的树枝,还有几处可疑的拖痕,像是有人拖着什么重物走过。
"他们还在这一带活动,"王谦判断道,"而且带着东西。"
众人循着痕迹继续追踪,来到一处隐蔽的山坳。坳底有个天然形成的石洞,洞口用树枝巧妙遮掩着。要不是大黄异常兴奋的表现,根本发现不了。
"我打头,"王谦把五六半的保险打开,"李哥断后,刘叔在中间策应。"
洞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汗臭的混合气息。手电筒的光束照出简陋的生活痕迹——铺着干草的"床",几个空罐头盒,还有件沾满泥巴的工装外套。
"人不在,"于子明翻看着罐头盒,"但肯定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