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在王家的炕席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王谦正给猎枪上油,杜小荷挺着肚子在灶台边忙碌,锅里炖着的野猪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杜鹏带着哭腔的喊声:"姐!姐夫!出事了!"
王谦一个箭步冲出去,只见杜鹏满脸是汗,衣服上沾着泥土,像是摔过跤。"咋回事?慢慢说。"
"爹...爹气晕过去了!"少年上气不接下气,"赵屯长说...说要我'倒插门'..."
王谦和杜小荷对视一眼,立刻往杜家跑去。杜家院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七爷正掐着杜勇军的人中。老汉脸色铁青,嘴角还挂着白沫,右手不自然地抽搐着——这是中风复发的症状。
"让开!"王晴背着药箱挤进来,银针已经捏在手中,"都散开,别围着!"
王谦扫视院子,赵屯长站在角落里,脸色尴尬。他身边是眼睛哭得通红的赵小梅,手里绞着一条绣花手帕。
"赵叔,"王谦压低声音,"怎么回事?"
赵屯长搓着手:"我就是提了句...想让小鹏婚后住我们屯...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闺女..."
原来按当地习俗,"倒插门"是男方入赘女方家,生的孩子还要随母姓。这对重视香火的杜家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屋里传来杜勇军含混的咆哮声:"...除非我死了!"接着是碗碟摔碎的脆响。
杜小荷挺着肚子走进去:"爹!您别激动..."话没说完,就被飞来的茶碗吓一跳。王谦赶紧护住妻子,同时给王晴使眼色。
王晴会意,取出最长的一根银针:"杜叔,您再动气,这针可就扎歪了。"她声音轻柔,手下却稳准狠,一针扎在杜勇军头顶的百会穴上。
老汉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眼皮还在愤怒地抖动。王晴又接连下了几针,杜勇军的呼吸渐渐平稳。
"得静养。"王晴擦了擦额头的汗,"再受刺激可就危险了。"
院子里,赵屯长如坐针毡。他是真心喜欢杜鹏这孩子,可没想到一句"倒插门"惹出这么大风波。正当他进退两难时,杜小荷挺着肚子走了出来。
"赵叔,"她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咱们外头说。"
三人坐在杜家门前的石磨旁。杜小荷先开口:"赵叔,您疼闺女我们知道,可我爹就杜鹏一个儿子..."
"我明白,我明白。"赵屯长叹气,"就是...林场屯没个像样的猎户,我就想着..."
王谦突然插话:"非得'倒插门'吗?不能两头住?"
"两头住?"赵屯长和杜小荷同时看向他。
"是啊。"王谦解释道,"农忙时住林场屯,狩猎季住牙狗屯。孩子嘛,第一个姓杜,第二个姓赵,这不就结了?"
赵屯长眼睛一亮:"这...这倒是个法子!"但随即又皱眉,"可屯里人会说闲话..."
杜小荷笑了:"赵叔,您可是屯长,您带头破破旧规矩,谁敢嚼舌根?再说..."她压低声音,"等小鹏成了您女婿,打猎的本事还能不教给林场屯的后生?"
这话说到了赵屯长心坎上。老汉一拍大腿:"成!就这么办!"他看了眼屋里,"可亲家公那儿..."
"交给我。"杜小荷撑着腰站起来,"您先回,等爹气消了再说。"
送走赵屯长,杜小荷转身进了屋。杜勇军已经醒了,正靠在炕头喝药,见女儿进来,立刻别过脸去。
"爹,"杜小荷坐在炕沿,"您想啊,要是小鹏去了林场屯,以后您打猎回来,是不是能多歇几天?反正有女婿帮着照看咱家地..."
杜勇军哼了一声。
"再说,赵屯长答应给两头牛、五只羊当聘礼。"杜小荷继续道,"到时候您想喝新鲜羊奶,还不是随时有?"
老汉的耳朵动了动。
王谦适时插话:"爹,我打听过了,林场屯那边獐子多。以后让小鹏定期给您送麝香,治风湿最管用。"
杜勇军终于转过头来:"...真能两头住?"
"那当然!"杜小荷趁热打铁,"我都跟赵叔说好了,第一个孙子姓杜,第二个姓赵..."
"哼,这还差不多。"杜勇军脸色缓和下来,"不过聘礼得再加一张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