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在王谦家的土炕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王谦正蹲在灶台边,用一块鹿皮仔细擦拭着猎刀。刀刃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青光,映出他紧锁的眉头。
\"哥,给。\"小妹王晴递过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豆浆,碗边还漂着层薄薄的豆皮,\"娘刚磨的,加了红糖。\"
王谦接过碗,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甜滋滋的豆香顺着喉咙一直暖到胃里。王晴蹲在旁边,双手托腮看着他擦刀:\"这次要去几天啊?\"
\"最多两天,\"王谦用拇指试了试刀刃,\"婚宴还差不少肉,得赶在秋收前备齐。\"
王母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烙了十五张油饼,够你们吃两天的。\"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小荷那丫头又要跟着去?\"
王谦耳根一热:\"嗯...她说要学着认狍子道...\"
\"啧啧,\"王晴促狭地眨眨眼,\"还没过门呢,就盯这么紧。\"
\"去!\"王谦作势要弹她脑门,王晴咯咯笑着躲到母亲身后。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王建国挑着两桶水走进来,扁担在肩上吱呀作响。虽已年过五十,但长年打猎的生活让他腰板挺直得像棵老松树。
\"刀磨好了?\"王建国放下水桶,走过来检查儿子的猎刀。
王谦点点头:\"昨晚上油磨的,能刮胡子了。\"
王建国接过刀,从自己头上拔了根白发,往刀刃上一吹——发丝应声而断。\"嗯,成。\"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皮囊,\"给,新淬的箭头,加了点铜星,专打大牲口。\"
王谦小心地接过,揣进贴身的兜里。父亲做的箭头是屯里一绝,能轻易穿透野猪的厚皮。
\"爹,\"王谦犹豫了一下,\"这次我想打两头傻狍子,再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着马鹿...婚宴上用。\"
王建国眉毛一挑:\"马鹿可不好打,比梅花鹿还精。\"
\"我知道,\"王谦挠挠头,\"但小荷说...她爹最爱吃马鹿肉炖土豆...\"
王建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缓声道:“东沟那边有一片桦树林,马鹿经常会去那里啃食树皮。你带上几个套子,这可比用枪要方便得多。”
早饭很简单,只是一些苞米面饼子、咸菜疙瘩和大酱。正当大家默默地吃着早饭时,杜小华突然压低声音,像是有什么秘密要告诉大家:“不过爹昨天说婚宴上还差不少肉呢……”
王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他安慰道:“放心吧,这次进山我就是专门去打野味的。”接着,他转头看向杜小荷,柔声问道:“小荷,你都准备好了吗?子明他们可都在等着呢。”
杜小荷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迅速拎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袱。今天的她格外引人注目,身穿一件水红色的确良衬衫,那鲜艳的颜色仿佛春天里盛开的花朵,给人一种清新亮丽的感觉。她的两条乌黑亮丽的大辫子如瀑布般垂落在胸前,发梢处还系着红头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更增添了几分俏皮与活泼。
就在这时,杜勇军从堂屋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杆老烟枪,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真要带丫头一起去?”
王谦见状,连忙挺直了腰板,自信满满地回答道:“叔,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小荷的。这次去东沟,那边地势比较平缓,也没有什么大型的野兽,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杜勇军盯着准女婿看了半晌,突然从墙上取下个皮囊递过来:\"拿着,比你那个能装。\"
王谦受宠若惊地接过。这皮囊是杜家祖传的箭囊,能装二十支箭还不变形,他眼馋很久了。
\"谢谢叔!\"王谦郑重地把箭囊挎在肩上。
杜小荷趁机凑到弟弟妹妹耳边嘀咕了几句。杜鹏连连点头,杜小华则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走吧,\"杜小荷拎起包袱,\"再耽搁天都黑了。\"
两人告别杜家,向屯口走去。老黑狗摇着尾巴跟上来,似乎也知道主人要去干什么大事。
屯口的老槐树下,于子明和刘玉兰已经等着了。于子明正在调试他那把老式猎枪,刘玉兰则忙着给虎子梳理毛发。
\"哟,小荷妹子又来啦?\"于子明咧嘴一笑,\"谦哥这是要把你培养成女猎人啊?\"
杜小荷昂起下巴:\"咋的?我认草药的本事可不比你差!\"
刘玉兰捂嘴轻笑:\"就是,我们家小荷可能干了。昨儿个还帮我娘认出了灵芝呢。\"
王谦笑着摇摇头,从兜里掏出张手绘的地图:\"这次咱们去东沟,那边有片桦树林。\"他指了指图上标记的几个点,\"分两组,子明和玉兰守北坡,我和小荷去南坡。\"
\"成!\"于子明爽快地应道,\"看谁先开张!\"
两支小队分头出发。老黑狗在前面开路,时不时停下来等后面的王谦和杜小荷。九月的兴安岭,层林尽染,空气中弥漫着松香和成熟浆果的味道。
\"累不累?\"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王谦关切地问。杜小荷的鼻尖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依然明亮。
\"不累!\"杜小荷擦了擦汗,\"比采蘑菇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