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急忙喊:"把蓑衣带上!要下雨了!"
杜小荷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韩雪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两个姑娘一前一后跑在屯里的土路上,惊得几只觅食的母鸡扑棱着翅膀躲开。
屯长家正在吃晚饭,听说这事立刻放下碗筷,召集了几个青壮年准备进山寻人。杜小荷坚持要一起去,谁也拦不住。
"我也去。"韩雪突然说。
屯长皱起眉头:"韩老师,山里危险,你..."
"我认识路!"韩雪固执地说,"上次...上次王同志救我的地方,我记得怎么走。"
杜小荷看了韩雪一眼,眼神复杂。最终,她点点头:"让她去吧,多个人多份力。"
就这样,一支由屯里五个青壮年、杜小荷和韩雪组成的搜救队出发了。天色已晚,他们打着火把,沿着王谦他们进山的路线寻找。
杜小荷走在最前面,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寻找任何可能的踪迹。突然,她发现一棵小树上有新鲜的血迹。
"这边!"她的声音都变了调。
众人顺着血迹前行,很快找到了丢弃的野猪担架和打斗的痕迹。地上散落着熊毛和血迹,看得杜小荷腿都软了。
"看这脚印,"屯长蹲下身,"是头大黑瞎子。王谦他们往河边去了。"
队伍继续前进,终于在一处山崖下发现了微弱的火光。杜小荷第一个冲进山洞,看见王谦脸色惨白地躺在火堆旁,肩膀缠着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
"谦哥!"她扑过去,声音带着哭腔。
于子明在一旁守着,见来人松了口气:"你们可算来了!谦哥被黑瞎子挠了,一直发烧说胡话..."
杜小荷颤抖着手解开布条,看见那狰狞的伤口,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韩雪站在洞口,看着杜小荷熟练地给王谦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眼神黯淡下来。
"得赶紧抬回去,"屯长说,"这伤不轻。"
众人做了副简易担架,小心翼翼地把王谦抬上去。杜小荷脱下自己的外套垫在他头下,又用湿布轻轻擦拭他滚烫的额头。
"小荷..."王谦在半昏迷中喃喃道,"别哭...我没事..."
杜小荷抹了把眼泪,强笑道:"谁哭了?我是被烟熏的。"
回屯的路上,韩雪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看着杜小荷对王谦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终于明白自己永远无法取代这个山里姑娘在王谦心中的位置。
王谦昏迷了三天。这三天里,杜小荷寸步不离地守在炕前,喂水喂药,擦身换药。王母心疼儿媳,劝她去休息,杜小荷却摇摇头:"我得守着谦哥。"
韩雪来过两次,每次都带些城里带来的药和营养品。第二次来时,她看见杜小荷趴在炕沿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给王谦擦汗的湿毛巾。
韩雪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正准备离开,却听见王谦微弱的声音:"韩老师..."
"你醒了?"韩雪惊喜地凑近。
王谦虚弱地点点头,看了眼熟睡的杜小荷,眼中满是柔情:"这傻丫头...又熬夜..."
韩雪的鼻子一酸:"她很爱你。"
王谦的目光转向韩雪,真诚地说:"韩老师,你是个好姑娘,将来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可我...我这辈子就认准小荷了。"
韩雪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但她很快擦干,强笑道:"我知道。我这次来...是告别的。学校要调我去县里教书,明天就走。"
王谦愣了一下,随即了然:"保重。"
韩雪点点头,最后看了眼熟睡的杜小荷,轻声道:"她比我更适合你。"说完,转身离去,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单薄。
杜小荷被关门声惊醒,抬头看见王谦正含笑望着她,顿时喜极而泣:"谦哥!你醒了!"
王谦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傻丫头,哭啥?我这不是好好的?"
杜小荷抽抽搭搭地说:"你都昏了三天了...吓死我了..."
王谦突然正色道:"小荷,等我伤好了,咱们就办喜事吧。"
杜小荷呆住了,脸红得像熟透的山楂:"你...你说啥胡话呢..."
"不是胡话。"王谦艰难地抬起手,握住她粗糙却温暖的小手,"这次死里逃生,我想明白了。人生无常,我不想再等了。"
杜小荷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王母在门外听见这话,抹着眼泪去准备喜帖了。院子里,老黑狗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喜悦,欢快地叫了两声。
夕阳西下,屯子里飘起袅袅炊烟。远处传来屯里孩子们唱的童谣:
"东山日头西山落,
打猎的哥哥回家啰。
妹妹我烫好了高粱酒,
咱俩一辈子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