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的手指刚触到那片碎裂的布料,整个人便被撕扯着坠入黑暗。意识像是被碾碎的沙粒,一粒一粒散在无边的虚空中。他最后记得的是身体不断下坠,像沉入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再睁眼时,呼吸艰难得如同吞咽砂石。他躺在一片松软却冰冷的地面上,身下的苔藓泛着微弱的灰光,湿滑黏腻。胸口闷痛,每一次吸气都牵动肋骨深处一阵钝响。护甲多处开裂,左肩的伤口已经结痂,血污干涸成暗褐色。
他撑起身子,动作缓慢。储物袋还在腰间,但重量轻了许多。翻检片刻,只剩那只装护魂丹的玉瓶静静躺在角落。其余符箓、法器、灵石尽数消失。
四周是无尽的荒原。远处立着许多歪斜的石碑,排列看似杂乱,却又隐隐透出某种规律。风掠过碑面,发出低哑的鸣声,像是有人在极远处低语。
他刚迈出一步,脚下的苔藓突然塌陷。
一只苍白的手从地下伸出,五指如枯枝般紧扣住他的脚踝。皮肤冰冷僵硬,毫无生机。
云逸没有惊叫。他迅速后仰翻滚,借力挣脱。那手抓空后并未缩回,反而缓缓抬了起来,掌心朝上,仿佛在等待什么。
他指尖凝聚一丝火光,屈指一弹。火焰落在断口处,发出轻微的“嗤”声,那手臂终于抽回地底,裂缝合拢,不留痕迹。
火光熄灭前,他看清了周围——石碑底部有浅浅刻痕,不是文字,也不是阵纹,倒像是某种标记。风声中的低语似乎也随着火光明灭而忽强忽弱。
他盘膝坐下,闭目内视。体内的灵力滞涩不堪,经脉中残留着紊乱的能量流,像是被强行扭曲过。他运转基础吐纳法,将残余灵力缓缓归拢,封入丹田深处,防止外泄引发未知反应。
静坐半晌,气息稍稳。
他起身,绕开刚才塌陷的位置,改走石碑之间较硬的地面。每一步都试探着落脚,不敢贸然前行。
百步之后,异变突生。
前方景象忽然一转,他又回到了那片塌陷的苔藓旁,脚下正是自己刚刚踏出的脚印。身后并无足迹延伸,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时间循环。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咬破食指,在掌心划下一道血痕。疼痛让他清醒。再前行,仍是同样的路径,同样的塌陷,同样的手伸出来。
这一次,他在踏入区域前停顿了一瞬,故意用右脚先踩,与上次不同。
空气微微震颤,循环节点出现了半息的迟滞。
就是现在。
他将一缕灵力顺着脚底注入地面,反向追踪那股维持循环的力量源头。灵力如细线探出,在接触到某一点时骤然受阻,随即被反弹回来。
他立刻收力,眉头微皱。这不是简单的禁制,而是与这片空间本身融为一体的规则。
他不再试图硬破,而是停下脚步,闭眼感知。风声、地面的震动、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牵引感……终于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频率波动,每隔十息重复一次。
等到第三次循环开始时,他提前半息动作,以相反方向偏移三尺。
空间猛地一震,眼前的景象撕裂开来。
他站在一处高耸的岩脊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虚空,黑雾翻涌,隐约可见断裂的石块悬浮其中,缓缓旋转。方才的荒原已不见踪影。
空间折叠。
他伏身贴地,感知气流变化。空气在右侧三尺外出现断层,轻微扭曲,像是水面下的暗流。他屏息挪动,避开那片区域,慢慢退回相对稳固的地带。
落地不久,识海忽然掀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