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雷符炸开的瞬间,气浪将云逸掀向侧方。他左手残剑猛插地面,借力稳住身形,右掌紧贴玉简,那股熟悉的脉动再次传来——与结界共鸣的频率,竟和体内某处隐秘的波动悄然重合。
他呼吸一滞。
这感觉,像极了穿越时空裂缝时,那一瞬的静止。
妖兽的黑雾触须紧追而来,在空中划出弧线。云逸没有闪避,反而闭上了眼。识海中,那段被撕裂又重组的记忆浮现:时间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可以折叠、回环的片段。他曾被卷入漩涡,在千分之一息里看见自己前一步的动作重演。
此刻,那节奏又来了。
妖兽群的扑击、黑雾的起伏、巨型妖兽囊包的膨胀收缩……全都在一个节律上。就像心跳,像呼吸,像天地间某种未被察觉的律动。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散开。神识凝聚,以玉简为引,将残存灵力顺着那频率送出。不是对抗,而是模仿。
三只正扑来的妖兽动作微顿,几乎难以察觉地迟缓了一瞬。
成了!
云逸猛地睁眼,右手一抖,将火雷符最后残余的能量注入玉简。高频震颤如钟声荡开,四周空气微微扭曲。
他锁定其中一只跃至半空的妖兽,神识如丝,缠绕其动作轨迹,在识海中构筑一个极小的闭环——让它的扑击成为一段不断重复的片段。
刹那间,那妖兽悬在空中,肢体僵直,身影连闪三次,如同同一帧画面被强行回放。其余妖兽的脚步也因此错乱,攻势出现裂痕。
月璃靠在石柱边,原本涣散的目光骤然聚焦。她看清了那诡异的停顿,立刻明白过来。她强撑起身,手掌贴上云逸后背,一丝清凉的灵力缓缓流入。
“别硬锁。”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它们跟着雾走,雾跟着它动……可风不是断的,是流的。”
云逸心头一震。
时间也不是断的。
它能循环,也能流转。
他松开对那只妖兽的禁锢,转而将神识铺展出去,不再试图切断节奏,而是轻轻牵引——如同在溪流中放下一块石头,让水流自然绕行。
每一只妖兽发动攻击的瞬间,动作都像是被无形之力拖曳了一下。那一息的延迟,虽短,却足够致命。
一名同伴抓住机会,土矛从地底突刺而出,贯穿一头妖兽腹部。另一人趁机甩出冰链,缠住第三只的利爪,猛然发力将其拽倒。火焰紧随而至,烧灼甲壳,发出焦臭。
黑雾剧烈翻涌,巨型妖兽发出一声低沉咆哮,背部囊包猛然鼓胀,黑雾喷吐得更加密集。那些原本受控的妖兽开始狂躁,不再依赖节律,四散扑杀,攻势变得混乱而凶狠。
云逸额头渗出冷汗,经脉因过度调用神识而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
但已经不需要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玉简按在胸口,引导那股与结界共鸣的频率,扩散至整个战场。这一次,他不再控制个体,而是尝试影响节奏本身。
如同在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涟漪荡开。
所有妖兽的动作,无论快慢,都被轻微拉长。每一次扑击、每一次跳跃,都像是在粘稠的空气中穿行。它们的反应变慢,协调性崩塌,彼此冲撞,阵型彻底瓦解。
云逸抓住时机,残剑横扫,斩断一头妖兽前肢。他顺势翻身,一脚踹开另一只,落地时膝盖一软,单膝跪地。
灵力枯竭。
但他没倒。
身后传来细微响动,月璃踉跄着靠近,扶住他的肩膀。她的手很凉,指尖微微发抖,却稳稳地支撑着他。
前方,黑雾仍在弥漫,但已不再推进。那些妖兽或倒地抽搐,或退回阴影,唯有那头巨型妖兽仍立于原地,囊包缓缓收缩,裂口微张,似乎在重新评估眼前的敌人。
云逸低头看向手中的玉简。
表面多了一道细纹,从中心向外延伸,像蛛网般蔓延。它还能用,但不会再有第二次共鸣。
他缓缓站直身体,将断裂的长剑插入地面,借力支撑。视线扫过战场,同伴们陆续从掩体后走出,有人受伤,有人疲惫,但都活着。
他抬起手,轻轻握住月璃的手腕,低声道:“刚才那句话,再跟我说一遍。”
她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