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116.

露琪亚一行人历经一个小时，终于抵达黑崎家。正值正午，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街道上，斑驳的光影映在地面，掩不住他们因疲惫而略显沉重的步伐。恋次因需要返回瀞灵廷汇报战况，先行离开，留下露琪亚在现世陪伴一护，静待他从昏睡中苏醒。井上、茶渡和石田则因未掌握高阶瞬步，只能依靠公共交通工具，辗转多次才踏入黑崎家的门槛，额角还挂着未散的汗珠，步伐间透着明显的倦意。

门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客厅里微妙的宁静。一心先生正与我坐在沙发上，他斜靠着沙发，手里拿着一块抹茶小饼干，神情轻松随意，而我虽未正式成为黑崎家的一员，却已然被两个小姑娘视作家人般款待。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盘刚出炉的抹茶小饼干，散发着淡淡的茶香。

一心先生咬了一口饼干，随即将剩下的半块塞进口中，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语气轻松：“我去开门，阿砚，你慢慢吃。”

我懒洋洋地嚼着饼干，擡手轻挥，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估计是露琪亚他们。”

“好嘞。”

片刻后，门被打开，冷风卷着几缕细碎的发丝拂过客厅的温暖。四人带着一路奔波后的倦意走进屋内，衣角还沾着外头未散的寒气。井上小心翼翼地抱着随身携带的药箱，茶渡背着沉重的帆布包，而石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色虽冷静，却掩不住眼底的担忧。

我起身迎接，目光扫过他们略显疲惫的面孔，随即将床边的抹茶小饼干推向他们，语气温和而带着一丝调侃：“坐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看你们这样，路上肯定没少折腾。”

露琪亚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饼干塞入口中，嚼得香脆有声。井上却无暇顾及食物，她的目光直直落在床上沉睡的一护身上，神情紧绷，眼中浮现出明显的不安。她的声音有些发颤：“黑崎同学……他没事吧？”

茶渡默默在地板上盘腿坐下，沉默的目光落在一护的脸上，仿佛在寻找一丝安慰的迹象。石田则站在房间一角，双臂抱胸，靠着墙壁，冷静的外表下藏着无法掩饰的紧张，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低头看向一护，他的睡颜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安静，仿佛所有的战斗与痛苦都被隔离在了梦境之外。我轻声开口，声音温柔且平静：“他的情况还算稳定，但灵力正在逐渐消退。”

话音刚落，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露琪亚停下咀嚼的动作，皱眉抚着下巴，目光细致地打量着一护的面容，像是在寻找他灵力流逝的痕迹。她低声问：“但不会立刻消失，对吧？”

“什么？！”石田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眼神锐利且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灵力消退？到底怎么回事？”

“可能是过度使用的结果。”茶渡声音低沉，语气中透着一丝不确定的猜测。

井上的脸色瞬间煞白，双手紧紧捂住嘴，眼眶迅速泛红，声音颤抖着：“怎么会这样……黑崎同学他……”

他们的议论声在屋内交织，伴随着逐渐加重的担忧氛围。

就在这时，床上的一护眉头微蹙，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被外界的声音唤醒。他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微弱的动作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明显。他缓缓睁开双眼，琥珀色的瞳孔映着昏黄的灯光，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与疲惫。

他的手微微用力，紧握住我早已放在他掌心的那只手。仅是这简单的动作，他却因全身的酸痛而不由自主地龇牙咧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是不是很疼？”我擡手戳了戳他微蹙的眉心，语调温柔却带着一丝无奈，“乖，别乱动。”

他顺势放松身体，重新躺回枕头，视线缓缓掠过房间内每一张熟悉的面孔，神情略显困惑，仿佛在努力拼凑脑海中断裂的记忆碎片。他的喉咙干涩，声音沙哑而微弱：“到底……怎么了？”

露琪亚走到床边，坐在椅子上，目光柔和了几分。在我微微点头示意后，她才缓缓开口：“你的灵力正在消退，但不会立刻完全失去……大概还有一周左右。”

一护沉默了片刻，目光定定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却又像在思索着什么。良久，他闭上双眼，嘴角扬起一抹苦涩却平静的笑容，声音低沉：“老爸已经告诉我了。在使出‘最后的月牙天冲’时，我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所以，别担心。”

话虽平静，藏在棉被下的那只手却悄然收紧，指尖微微发颤，泄露了他内心真正的不安。

我垂下视线，声音温柔却不失坚定：“还有一周多的时间。我想，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好好作别，不是吗？”

他睁开眼，视线稍显迷离，却很快锁定了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带着无奈，却又不失洒脱：“十来天呢，可不少啊。在那之前，我还得去学校报到呢。”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柔和的光线轻拂过桌面，空气中弥漫着茶香与静谧。露琪亚一行人在确认一护的情况后，并未停留太久。露琪亚轻轻拍了拍一护的肩膀，低声叮嘱，随后带着余下的几人告辞。临走时，她提到会先回一趟瀞灵廷，再返回与一护告别。

傍晚，游子和夏梨回家，看到一护仍卧床休养，两人关切地询问情况，却并未打扰我们的片刻宁静。晚餐时，一心先生将热腾腾的饭菜端到房间，我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给一护。他吃得很慢，但每一口都吃完，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延续我们之间的默契与平静。

当我收拾碗筷时，一心先生罕见地揉了揉一护的头发，叹了口气：“你小子有福气啊……”他低声自语，眉眼间带着几分无奈与宽容，“行吧，我不打扰你们了。”他最后带上了门，留下屋内一片安静。

时间仿佛在这间房间里被拉长了，屋内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轻柔地与夜晚的静谧交织成一体。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落进来，柔和如水，轻轻包裹了这一刻的宁静与战后的平和。那光，恍若一层薄纱，笼罩在我们之间，带来一种梦幻般的温暖。

空气中的茶香轻盈飘散，仿佛在无声中守护着这份平静。窗外的风声细腻地低语，轻轻拂过窗帘边缘，似乎在与这沉默的时光共鸣。星光透过云层若隐若现，每一颗星星都在和我们的呼吸同步，温柔地回应着这一刻的寂静。

我走到窗前，轻轻地抚摸着冰凉的玻璃边缘，随手将微微开启的窗户关上，感受夜风带来的最后一丝凉意。转身时，月光随着我的动作洒过指尖，照亮了我与他之间那道微妙的距离，淡淡的光影在地板上摇曳，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我们的故事。他靠在床头，眼神有些恍惚，然而那其中透出一份释然的安宁，仿佛一切的痛苦和疲惫都在此时被时间轻轻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