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白骨手 下》(2 / 2)

不能让它就这样带走父母,像当年带走带走妹妹一样。

手电筒滚落在脚边,光线斜向上,照亮天花板上的一小片空白。

切骨刀还死死攥在我手里,冰冷的金属触感是此刻唯一的真实。

跑?能跑到哪里?

它从老家跟到新家,天涯海角也无处可逃。

那就……

我猛地弯腰,捞起了旁边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我卧室里的窗户砸去!

“哐啷——!!!”

玻璃爆裂的巨响如同惊雷,悍然劈开了这粘稠的死寂。

无数碎片像钻石雨一样倾泻而下,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响。

深夜冰冷的空气瞬间倒灌进来,吹动了窗帘,也吹动了那弥漫的灰白雾气。

有效!

正在凝聚的苍白轮廓猛地一滞,它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气流干扰了。

父母前进的脚步也停下来,虽然眼神依旧空洞,但身是体出现了不协调的晃动,像是信号不良的影像。

它不喜欢这个!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声响和能量!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不再犹豫,转身冲向厨房,来到煤气灶旁!

手指颤抖得快要握不住旋钮,我一咬牙发了狠,用力一拧到底。

“咔哒…咔哒…嗤——”

刺鼻的煤气味瞬间弥漫开来,浓烈得让人头晕。

我屏住呼吸,退后几步,抓起另一只金属锅,狠狠砸向墙壁上的火灾报警器!

“砰!嗡——!!!”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房间,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我退回客厅中央,手机紧握着切骨刀,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死死盯着苍白的轮廓。

它在警报的尖啸和煤气的怪味中剧烈地波动起来,形态不再稳定,时而清晰,时而涣散。

它细长的手臂胡乱地挥舞着,似乎极为痛苦和愤怒。

父母僵直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母亲发出了像是被扼住喉咙的嗬嗬声。

有戏!

但还不够!

我需要更强大的干扰!

报警器的红灯闪烁不定。煤气的味道越来越浓。

一个疯狂的计划出现。

我冲向玄关,那里挂着我的帆布背包。

我一把扯过来,手伸进侧袋,摸到了只备用的一次性塑料打火机。

是我之前抽烟时随手塞进去的。

就在这时,苍白的轮廓似乎适应了警报的噪音,波动开始减弱。

它再次将“视线”转向我,冰冷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扼住了我的呼吸。

父母重新迈开了脚步,比之前更快。

没时间了!

我猛地直起身,看着眼前的一切,用大拇指擦动了打火机的滚轮。

“咔嚓。”

微弱的火苗亮起,在弥漫着煤气的空气中,显得渺小,却又危险。

苍白轮廓发出了第一声清晰的嘶嘶声,像是无数骨头在摩擦。

它猛地向后缩去,显示出强烈的畏惧。

父母的动作也再次停滞下来,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挣扎的痛苦神色。

就是现在!

我使出全部的力气,将手中点燃的打火机,朝着厨房那一片充满煤气的区域,扔了过去。

我看着小小的火苗,在空中划出一道橘红色的弧线。

它落向地面。

触碰。

“轰——!!!”

一团灼热的巨大火球猛地膨胀开来,吞噬了眼前的一切。

巨大的火球带着灼人的气浪猛地扩张开来,我甚至能感觉到眉毛和头发卷曲焦糊的刺痛。

巨大的响声震得我耳朵短暂失聪,整个世界只剩下翻滚的火焰与灼热的气流。

我被爆炸的力量猛地向后推去,后背重重地撞在玄关的墙壁上,眼前一黑,差点昏死了过去。

切骨刀脱手飞出,当啷一声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

几秒钟后,耳鸣渐渐减弱,视觉也逐渐恢复。

客厅里一片狼藉,火焰在刚刚爆炸的中心区域,是焦黑卷曲的地毯和翻倒的家具。

浓烟滚滚而起,刺鼻的焦糊味盖过了煤气味。

火灾报警器疯狂的响着,声音仿佛要刺穿耳膜。

空气在这片热浪之中扭曲着。

我挣扎着抬起头,透过燃烧的火焰和浓烟望去。

苍白的轮廓消失不见了,刺骨的寒意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一起消失了。

父母他们倒在离爆炸点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

他们的身上没有明显的火焰,只是衣服有些凌乱,脸上沾着一些灰尘。

“妈!爸!”

我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冲过去。

手指颤抖地探向他们的鼻息。

气息有些微弱。

他们还活着!

就在这个时后,母亲的眼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母亲的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空洞,变成了巨大的茫然和惊恐。

父亲也呻吟了一声,醒转过来,剧烈地咳嗽着。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着火了?”母亲的声音沙哑中透着虚弱,还夹杂着惊慌和恐惧。

她看着周围燃烧的火苗,看着破碎的窗户,眼神里全是混乱。

他们不记得了。

完全不记得刚才恐怖的一幕。

“没事了……没事了……”我哽咽着,用力把他们从地上搀扶起来,“我们得出去!快!”

我们互相搀扶着,踉跄地冲向敞开的大门,冲进楼道。

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这让我几乎哭了出来。

邻居家的灯也亮了,有人惊恐地探出头张望。

“着火啦!快报警!叫消防车!”我朝着他们嘶喊。

混乱中,我回头看了一眼燃烧的家。

火焰在客厅里跳跃,浓烟从破碎的窗户向外喷涌。

透过滚滚的浓烟,我似乎看,我卧室里的衣柜门,不知道何时,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划破了夜空。

我们得救了。

至少,暂时是。

我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走。

还是说它只是躲回了黑暗之中。

我扶着惊魂未定的父母,站在冰冷的楼道里,看着我们的家被火焰吞噬,心里却比这深夜的空气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