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看出了我的异常,几次欲言又止。
这个家,因为一道看不见的裂缝,蒙上了一层无形的阴影。
在一个周四的下午,林薇带着朵朵去上早教课,家里只剩我一个人。
连续的精神紧绷让我疲惫不堪,我倒在沙发上,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没有任何预兆,我跌入了一个梦境。
梦里,我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里,前方正是我家客厅那面墙,墙上的裂缝不见了,现在是一扇清晰的门。
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如同夕阳般温暖却又诡异的光芒。
一个声音,分不清男女,直接响在我的脑海深处:
“……时候……到了……”
“……请选择……”
然后,我看到了朵朵!
她就站在那扇门前,背对着我,小小的身影被光芒笼罩,她似乎被门内的什么吸引着,正伸出手,想要推开门走进去!
“朵朵!不要!”我惊恐地大喊,想冲过去拉住她,双脚却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朵朵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扉的瞬间,我猛地惊醒了。
我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不止。
我大口喘着气,下意识地看向被遮盖的墙面。
我瞪大了双眼,惊恐的停止了呼吸。
那块厚重的油画布后面,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黄黄的,暖暖的,像夕阳。
这时,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是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鬼使神差地,我划开了接听。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只有一种类似缓慢拖拽重物的摩擦声,沙沙作响,听得人牙酸。
几秒后,摩擦声停止了,一个极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门……开了……看好……你的……灯……”
通话戛然而止。
我握着手机,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窗外阳光明媚,家里安静得可怕。
梦里的画面,墙缝透出的光,这个诡异的电话……
一切都在指向一个我不敢想象的现实。
那扇门,现在不仅仅是一个梦中的死亡预告。
它正在主动地介入我的生活。
而它提到的“灯”,是什么意思?是指姑父去世前我梦到的探照灯吗?
我想起外婆出事前,我梦到的那扇门,门后也是这样的光。
外婆是意外去世,那这次……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
这扇门也许就是一个连接厄运的通道。它出现在哪里,死亡的阴影就可能笼罩与那里相关的人。
而死亡的方式,可能像我外婆那样,某种看似意外的“意外”!
就在这时,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林薇带着朵朵回来了。
“爸爸!”朵朵像只快乐的小鸟扑过来。
我紧紧抱住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林薇放下包,笑着看向我们,她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老家打来的。
“妈,怎么了?”林薇接起电话,语气轻松。
然而,几秒钟后,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变得煞白,拿着手机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这样?……严重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我心头一沉,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林薇挂了电话,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
“阿哲……我爸……我爸他下午在老家检修屋顶,梯子突然断了,从三楼摔了下来……现在在医院抢救,医生说……说情况很危险……”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凉。
岳父!那扇门出现在我家墙上,厄运却降临在了远在老家的岳父身上!那所谓的“意外”,和外婆当年如出一辙!
我看着怀里懵懂无知的女儿,又看看泪流满面的妻子,再望向那被厚重画布遮盖、却仿佛有无形目光穿透出来的墙面。
岳父的意外像一块巨石砸进这个本就暗流涌动的家。
林薇当晚就订了最早的回老家的机票,整个人被担忧和恐惧笼罩,几近崩溃。
我坚持让她带上朵朵一起回去。
这座城市,这个家,也许比任何地方都危险。
林薇没有多想,只当我是担心她一个人承受不住,需要女儿在身边作为支撑。
她红着眼眶,简单收拾了行李,第二天一早便带着朵朵匆匆赶往机场。
我送她们到安检口,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心里是撕裂般的痛楚。
家里彻底空了,只剩下我和那面墙。
压抑了几天的恐惧,此刻转化为一种冰冷的愤怒。
我必须面对它,我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我掀开了遮盖墙面的油画布。
几天不见,那道缝隙已经不再是若隐若现的细线。
它现在清晰地裂开着,宽度足以塞进一张薄纸片,边缘规整的像是切割出来的。
缝隙的深处,那抹夕阳般的光晕确实存在,恒定地散发着温暖诱人却又无比诡异的光芒。
站在面前,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吸力,想要将人的视线和灵魂都拉扯进去。
“看好……你的……灯……”
那个诡异电话里的声音再次回响在耳边。
灯?探照灯?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疯狂搜索记忆和一切可能的线索。
姑父去世前的梦,探照灯……那束光在梦里是搜寻,还是……警示?
我翻出旧物,找到了姑父去世后,姑姑整理遗物时给我的一本姑父年轻时的笔记。
姑父生前喜欢研究些地方志和民间传说,当时只当是纪念,从未细看过。
此刻,我抱着渺茫的希望一页页翻找。
汗水浸湿了书页。
就在我快要放弃时,一段用红笔圈出的潦草记录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个流传于本地老人口中的零碎传说,关于“引魂灯”和“阴阳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