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破败的窗棂,洒在案台上泛黄的纸张上。
纸张边缘卷翘,被墨水渍染得斑驳。
桌上堆着木片、铜线、兽骨、还有一只尚未完工的傀儡脑壳。
「今天做个会笑的。」
少年背对着窗,手中握着一柄细长的雕刻刀。
他的指尖布满老茧,刀锋却稳如老匠。
轻轻一下,削去木头眼角多余的一丝棱角。
傀儡脑壳上,两个空洞的眼窝渐渐变得温润生动。
院子里传来鸡鸣,是邻户家那只瘸腿的公鸡。
少年没抬头,只拿细刷蘸了点蜂蜡,轻轻拭在傀儡额头。
屋角放着一张锈迹斑斑的蓝图,用牛皮纸画成。
上面描摹着傀儡的骨骼关节,尺寸精确到分毫。
「这个要会自己走,自己笑,还要能听懂命令。」
他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傀儡听。
床下爬出一只猫,灰白相间,尾巴半截断了。
它跳上桌子,舔了舔爪子,又瞄了一眼傀儡的头颅。
少年将它轻轻拨下去,猫不情愿地蹲在一旁。
他伸手从架子上取下一小段黑金丝线,这是他昨日熬夜炼出的魂线。
魂线比发丝还细,握在手里却沉得像铅。
只有灌注了微弱灵气的魂线,才能勾连傀儡的意识节点。
他将魂线嵌入傀儡头颅的底座,动作细致如缝衣针穿破布匹。
外头风起,卷起地上几张残图。
少年起身捡起,一张是一年前画的长臂傀儡,一张是去年秋天失败的飞鸟傀儡。
他拍去灰尘,把图纸一一放回箱中,箱上刻着三个字:「魂偶堂」。
这名字是他爹死前刻上的。
那年大雪封山,他娘病死,他爹也冻死在山中。
少年自己将他们埋了,然后回屋继续雕傀儡。
他坐回案前,拧紧一枚黄铜螺母,把傀儡头颅固定在脖颈轴上。
咔哒一声,金属与木榫严丝合缝。
他满意地叹了口气,拿起一只精铁指节,对着图纸上的骨骼接口一一试合。
指节的活动要灵活,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
他用银丝绳串联五枚指骨,再用锤柄轻敲关节处的活动扣。
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他也没抬手去擦。
桌边燃着一盏微弱的鱼油灯,香气混着木屑与药草味。
「如果明天能下雨,芯片就可以降温打磨了。」
他说着,把左手食指伸进傀儡掌心测试力度。
傀儡指节顺利收紧,几乎能把他指骨夹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