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无云,地无影。牧庭一脚踏出传送裂隙,身躯却悬浮在一片无尽的空白之中。没有风拂过皮肤的触感,没有光投射的明暗,甚至连“方向”这个概念都失去了意义——前后左右、上下高低,全是均匀的虚无。
他试着“站立”,双脚却没有任何着力点,只能在一种无形的力量托举下保持悬浮。意识开始微微漂浮,像是要从肉体中抽离,识海深处传来细微的异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唤醒。
系统的声音淡如耳语,从虚无的四面八方传来:
「你已进入新世界:空衍界。」
「当前目标:掌握本界修炼体系『游念诀』。」
牧庭向前伸手,指尖划过虚空,没有触到任何阻力,连空气的流动都感知不到。意识仿佛被无限放大,自然地向四面八方发散,过往修炼的画面、学过的功法、见过的风景,全都在脑海中无序地闪现,不受控制。
他的脚下虽无实体,却在一种看不见的“念力”支撑下,保持着稳定的姿态——这是空衍界最基础的法则,念力即存在的证明。
忽然,一道虚影从极远处的虚无中靠近。那虚影无男无女,通体由无数银色的念线编织而成,时而凝实如雾,时而飘散如光,周身环绕着细碎的意识流。
它没有开口,却有一道清晰的意念直接传入牧庭的脑海:「在此界,肉体是壳,念才为本。欲修游念诀,需先破‘识身’,识我是谁。」
虚影抬手一指,牧庭的眉心忽然泛起微光,一道由淡紫色光线纠缠而成的漩涡缓缓浮现,这便是“念核”——游念诀的起始之基。
第一境「识身」,需凝聚自身所有思念,回溯意识本源,将发散的意识由外归内,观想最纯粹的本我。
牧庭闭上双眼,任由思绪坠入无形的意识之海。过去种种修行经历如潮水般涌来:
火骨界烈火焚身时的灼痛与坚持,木灵界灵芽破土时的生机与断脉时的剧痛,镜魂界与镜像对峙时的魂裂与重构,渊墨界化身为影时的孤寂与掌控……
他如抽丝剥茧般,从这些纷繁的记忆中倒退、筛选,剥离外界赋予的力量、法则、身份,最终在意识最深处,寻到了那一道最初的念火——那是穿越无数世界后,始终未曾熄灭的“我要前行”的意志。
当最后一缕杂念被剥离,眉心那团纠缠的光线缓缓稳定,化作一滴深紫色的晶体,如同凝固的意识,稳稳落于识海正中。这便是“识身印”,是确认本我的证明。
他缓缓睁眼,眼前的虚无空间竟微微泛起涟漪,仿佛他的意识终于与这方世界建立了初步的沟通。
「你已掌握游念诀第一境:识身。」虚影的意念中带着认可。
它轻抬手臂,虚空中浮现出一道由千万根念线编织而成的门,门扉半开,后无数彩色的意识碎片流转不定,有笑声、有哭声、有功法口诀的低语,如梦似幻。
「第二境,需化念为线,缠接万物意识,入境而不扰其本,游形而不留其痕。」虚影的意念再次传来,「此境名为‘织意’。」
牧庭迈步走入念门,脚下出现一座由念力构成的平台。台下,是亿万道漂浮的思想碎片、记忆残片、意念流影——每一缕都是过往修士在空衍界修炼时残留的意识印记。
他需以自身识意为针,引出一道「游念线」,在这些纷杂的意识中穿梭而不被同化,最终编织出一片稳定的“稳空”。
牧庭凝神聚念,双手缓缓前伸,识海中那滴深紫晶体轻轻震颤,喷出一道细如发丝的念丝。念丝柔如烟缕,却带着穿透意识的力量,可缠灵连魂,直入意念深处。
他操控念丝缓缓贯入下方的念海,时而提拉,避开狂暴的意识流;时而绕圈,包裹脆弱的记忆片;时而穿透,连接相似的意念波;时而收拢,将散乱的念片归拢。每一个动作都需心血凝聚,稍有不慎,念丝便会断裂,或被其他意识同化。
七日之后,一道巴掌大的念网在他身前成型,网眼中稳稳拢住三十六片不同的念片,既未扰乱其原本的意识,又保持着念网的稳定。
「你已掌握游念诀第二境:织意。」
虚影挥袖之间,四周的空间开始剧烈震荡,牧庭只觉一股力量袭来,身体瞬间被抛入一道由无数念线构成的湍流漩涡之中。第三境的试炼,由此开启——名为「映境」。
念之所至,即见万境。此境需将自身意识延伸入空衍界的深层结构,以“念影”投射,重构任何认知中的虚实之境。
他在狂暴的念流中闭目,魂体随念流浮动,无数念丝从深紫晶体中延展而出,如蛛网般探向四面八方,捕捉着构成世界的基础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