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高空,红金色的烈焰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天幕上翻滚燃烧。那悬挂于苍穹的,早已不是寻常的太阳,而是一枚直径千丈的巨大火核,核体表面流淌着熔岩般的纹路,每一次脉动都喷吐出足以焚毁万物的热浪。
牧庭仰头望去时,睫毛几乎要被那灼人的光芒烤焦。整座世界仿佛沉浸在灼热的洪炉之中,脚下的大地龟裂出蛛网般的缝隙,缝隙中透出暗红的光,如同沉睡的龙脉在地下喘息;远方的山脉通体赤红,岩石在高温下软化,不时有赤红的碎石滚落,发出沉闷的轰鸣。
他刚一落地,鞋底就传来刺鼻的焦糊味,坚硬的灵靴鞋底竟被地面蒸腾的岩浆蒸汽烫出焦痕,滋滋作响。周围是一片无垠的焦黑石原,黑石表面光滑如镜,显然是被高温熔化后又冷却形成的,每一块石头都散发着灼手的温度。
「你已进入新世界:火骨界。」
识海中,那道冷漠而庄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火核般的灼热质感。
「当前目标:掌握本界修炼体系『燃身诀』。」
牧庭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却发现身上的灵袍正在缓慢冒烟,布料纤维在无形的高温中卷曲、碳化。他连忙催动体内的煞脉之气,将气息凝聚于皮肤表层,形成一层薄薄的灰色护罩——护罩刚一成型,就被周围的热浪冲击得微微颤抖,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空气中浮动着无数肉眼难辨的火丝,这些火丝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不断切割着他的护罩,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眯起眼睛,适应着这极端的环境,向前走了几步。
一道身影从焦黑的岩石后缓缓走出。那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全身赤裸,皮肤呈现出古铜色,坚硬如铁,表面布满了火焰状的纹身,纹身中仿佛有真实的火焰在跳动。他的眼中燃烧着两簇小火苗,目光落在牧庭身上,带着审视与挑剔。
「新来的,想学燃身诀,先过‘炽火炼形台’。」中年男子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他转身,领着牧庭穿过一道燃火拱门。拱门由两根巨大的火红色石柱构成,石柱上缠绕着永不熄灭的烈焰,火焰呈现出奇异的青蓝色,温度比周围的环境更高,连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
拱门之后,是一座方圆十丈的高台。高台由暗红色的铜块铺成,上面矗立着十二根红色铜柱,每根铜柱上都缠绕着熊熊烈焰,火焰升腾丈许高,将整个高台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站上去,燃够三炷香的时间。」中年男子指了指高台中央,说完便坐到一旁的岩石上,闭上眼睛,仿佛不再关注。
牧庭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热浪呛得他喉咙发疼。他一步步走上高台,刚踏入火焰范围,迎面而来的烈焰就瞬间穿透了他体表的煞脉护罩,灼烧着他的皮肤,带来针扎般的剧痛。
他强忍着疼痛,调动全身的煞脉之气,按照中年男子暗中传递的口诀,引导体内的血液快速运转,将骨骼作为燃烧的柴薪,将气息化作助燃的火焰——这正是燃身诀的基础原理:「骨为柴,气为火」。
奇妙的是,当他按照口诀运转气息时,那些灼烧皮肤的烈焰仿佛找到了新的目标,开始渗透进他的身体,直抵骨髓。这一次,灼烧的不再是肌肤,而是深藏在骨髓中的本源之火,那种疼痛更加剧烈,却也更加纯粹。
第一炷香在痛苦的煎熬中过去,牧庭的全身皮肤已经通红如铁,汗水刚一渗出体表,就被瞬间蒸发成白色的雾气,围绕着他的身体盘旋。
第二炷香燃到一半时,他的皮肤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鲜红的血液从裂纹中渗出,滴落在滚烫的铜柱上,瞬间被蒸发,炸出一朵朵细小的火花。他咬紧牙关,嘴唇被咬出鲜血,却依旧死死地站在原地,没有后退半步。
第三炷香即将燃尽时,十二根铜柱上的火焰忽然暴涨三倍,青蓝色的火浪如同狂潮般袭来,将他彻底淹没。牧庭的眼神骤然一凝,就在这时,丹田内那枚一直沉寂的幽骨珠竟开始自动旋转起来,散发出淡淡的灰色光芒。
原本相互排斥的煞脉之力与火焰之力,在幽骨珠的旋转下,竟然开始缓慢融合,形成一种赤金色的劲力。这股劲力顺着他的经脉流转,所过之处,火焰的灼烧感竟然减轻了几分。
他脚下的铜台微微震动,那些青蓝色的炽火凝聚成复杂的光纹,顺着他的双脚缓缓渗入体内,与那股赤金色的劲力相互呼应。
「燃身初识。」
一直闭目养神的中年男子忽然睁开眼睛,瞳孔中闪过一抹火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你有点意思。」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核桃大小的火核,火核通体赤红,表面流淌着熔岩般的纹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高温。中年男子将火核递到牧庭面前:
「吞了它,接下来七日不死,就算你通过第一段‘燃身诀’。」
牧庭没有丝毫犹豫,接过火核,张口吞下。火核刚一入腹,就瞬间爆发出恐怖的热量,仿佛有一千把烧红的刀在他的胃中翻滚、切割,剧痛如同海啸般涌入四肢百骸,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的身体猛然趴倒在滚烫的铜台上,五指死死地抠进焦黑的缝隙中,指甲断裂,鲜血淋漓。牙齿深深咬破舌尖,剧痛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中年男子站起身,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七日之内,不可进食,不可饮水,只能以天地间的火气为生。」
说完,他挥手打出一道气劲,将牧庭卷起,扔进了不远处的一处地窟。
地窟封闭而狭小,四周全是灼热的岩壁,岩壁上偶尔有火星飞溅,空气中没有丝毫水分,干燥得仿佛能点燃。牧庭躺在地上,全身的汗液早已干涸,呼吸急促而困难,胸口仿佛要被火舌撕开一般。
第一天,他只能用残余的煞脉之气勉强保护五脏六腑,抵挡着火核在体内的肆虐。
第二天,体内的剧痛稍稍缓解,他开始尝试按照燃身诀的法门,吸纳地窟中的火气,导入自己的经络。火气刚一入体,就与火核的力量产生冲突,让他再次痛不欲生,但他没有放弃,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第三天,火核的力量在他体内乱窜,几乎要冲破他的经脉。牧庭强忍着剧痛,以丹田为熔炉,强行压制、引导着那股狂暴的力量,将其一点点纳入掌控。
第四天,他的手掌皮肤已经完全化为焦黑,如同焦炭,但在指骨的位置,却诞生出一抹微弱的火红纹路,纹路中流淌着精纯的火气——这是燃身诀入门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