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尚浅,天光未亮。
他坐在石案前,肩披一层旧灰布。
案前摆着一口铜盒,半掌方圆,八角密封。
铜盒并非寻常之器,盒面布满机关凹槽。
他抬手,点在最上方的旋扣上。
「藏者,不止物。」
扣声脆响,盒盖轻启。
他取出一枚银环,环中空心,纹路细密。
银环轻放桌角,他用尺量盒腹,标记六道内骨嵌位。
「要藏下,不可死沉,须动。」
他说着,取出六根细骨,每节皆以云木磨制。
骨节轻薄,却坚韧不折,骨端以金扣镶封。
他先制盒腹之中骨,中骨四节,层层堆叠,似旋塔。
每节骨内藏机关齿轮,一动即牵三环。
他将齿轮嵌入,中骨接稳,盒内「嗒」然一响。
他轻咳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卷软革。
软革之上绘着八幅结构图,是昔年他于师父处所得。
他目光定格于其中第三幅——「双腹藏耳构」。
他取出一对铜舌,细如薄片,两侧带凹槽。
铜舌一前一后,贴于中骨两侧,宛如盒耳。
「听者亦藏。」
他说罢,在铜舌内嵌入细小震盘。
震盘为乌金所铸,能感内声,不可外泄。
他以鱼丝牵引,将震盘之端缠绕于骨内转轴。
转轴轻转,铜舌微动,似生耳感。
他用竹尺轻敲盒底,传声入骨,铜舌略颤。
「庚匣,须能记声,记影,记味。」
他打开侧柜,取出一瓶老泥灰。
灰内掺粉骨与旧墨,可涂面封气。
他将灰敷于盒壁内侧,指尖描出一线接一线的流纹。
这些纹路,正是「动印线」。
动印线可记物移之轨,也可锁定一次机关的流向。
「你须知来者从何而入。」
他将动印线涂满后,再覆上层薄绢。
薄绢经火熏蒸,触热即隐,遇水才显。
他取出一小瓶水,从井口带回。
指尖蘸水,轻点盒面,灰底纹路即刻浮现出隐字。
他不看字,只点头,将水盖好收回。
他又从布包中取出一件旧布囊,囊中有两颗玻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