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国师颤巍巍地开口,带着一丝沧桑的无奈,沉默了片刻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们已选好了使者,只待明日一早就带着国书和贡品赶往咸阳。
以千里快马的脚程,不出十日便能见到秦王。
到时候只要他点头,我们立刻就能为你准备嫁妆,准备送亲的队伍……”
“不行!”
易小川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不能就这么送玉漱去!十天?足够我们想出别的办法了!”
图安王睁开眼,带着几分疲惫和不耐,声音略微低沉,“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易小川,你以为杀了一只虎神,就能对抗秦国的铁骑吗?你以为你的小聪明,就能抵得过千军万马吗?”
更别说他所服用的药,恐怕秦国里多的是,这是最可怕的事情,他们都不愿也不敢提出这个猜想,只敢在心里默默想着。
“至少我们可以试试啊!”
易小川走到案几前,手指重重点在羊皮地图上函谷关分寨的位置,
“这里驻扎的是蒙恬的军队,蒙恬将军虽是武将,却极重信义。
我们可以派人去见他,告诉他图安愿意永世称臣,年年上供,只求他不要攻打图安。”
“你太天真了!”
一声冷笑响起,图安国王毫不犹豫地戳破他的计划。
“蒙恬是秦国的将军,他只听嬴政的命令。嬴政若想灭图安,蒙恬挥师即来,何来信义可言?”
“那我们就加固城防,训练士兵!”
瞪大眼睛,声音也越来越高,看上去气势十足,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心虚。
“四百壮丁不够,我们就发动百姓,男人拿起武器,女人运送粮草!
就算打不过,也要让秦国知道,图安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然后呢?”
玉漱公主轻声问,“然后图安被踏平,所有人都死在乱军之中?小川,你救了那些奴隶,是大善。可若因为你的一时冲动,让更多人丧命,那这份善,还能算善吗?”
易小川愣住了。
他看着玉漱公主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悲悯。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所谓的“反抗”,不过是一时热血上涌的冲动。
他没有经历过国破家亡的绝望,也没有见过满城尸体的惨状,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说着轻飘飘的“抗争”,却从未想过,这背后要付出多少人命的代价。
“我……”易小川的声音低了下去,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指节上的白痕慢慢褪去,喃喃的道“我只是不想你去……”
玉漱公主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动作轻柔得像一片缓缓落地的羽毛。
“小川,我要谢谢你。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如今只有我能去做,那我必须去做。”
她顿了顿,眼神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轻声微笑着说道,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易小川说,语气虽坚定轻松却带着一丝寂寞的惆怅。
“或许到了秦国,未必就是绝路。我会试着活下去,也会试着……护住图安。”
议事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
过了许久,图安王才疲惫地挥了挥手,又叹了一口气,透着坚定的哀叹。
“都散了吧。国师,明日让使者按时出发。玉漱,你……回去准备一下吧。”
玉漱公主屈膝行礼,转身便往外走着。
背影很纤细,却又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中却依旧倔强生长的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