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动作猛地一僵。

她以为自已出现了幻听。

可紧接着。

陆时衍放在被子上的手指，轻轻地、痉挛般地抽动了一下。

“他动了！”晏少游失声喊道。

苏晚的掌心，那团光芒瞬间熄灭。

她脱力般地向前栽去。

晏少游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晚晚！”

苏晚推开他，眼睛死死盯着床上的人。

陆时衍的眼皮颤动着，仿佛在与千钧的重量作斗争。

终于。

那双紧闭了多日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陆时衍……”苏晚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你看看我……我是谁……”

那双涣散的瞳孔，缓缓聚焦。

落在了她苍白的小脸上。

“……晚晚？”

沙哑，干涩，仿佛两块砂纸在摩擦。

这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苏晚的眼泪，“哗”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是我！是我！”

她扑过去，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的手，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手背上。

“你这个混蛋！你终于醒了！”

陆时衍的眼神彻底清明起来。

他看着她哭得满脸是泪的样子，想抬手给她擦擦，可手臂却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只能费力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却比哭还难看的笑。

“别哭……”

他刚说出两个字，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攫住。

“咳咳咳！”

“别动！别说话！”

苏晚慌忙给他顺气，手忙脚乱地拍着他的后背。

“你刚醒来，不能说话！”

陆时衍咳得撕心裂肺，苍白的脸颊涌上病态的潮红。

那副样子看得苏晚心疼得要死。

“水……”

他哑声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要冒烟。

晏少游立刻反应过来，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湿他的嘴唇。

陆时衍贪婪地吮吸着那点水分。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

她避开他的目光，胡乱抹了把眼泪：“你……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我没事。”

苏晚用力抽了抽鼻子，想把眼泪憋回去，可越憋越凶。

她胡乱抹了一把脸，声音哑得不像话：“你知不知道你……”

话没说完，就被哽住了。

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

知不知道我差点失去你了。

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陆时衍就那么看着她。

他眼底的情绪很复杂，心疼、后怕、还有深深的自责。

他想抬手，却只抬起了一公分，就无力地垂落。

身体还是太虚弱了。

“别动。”

苏晚连忙按住他的手，掌心下的温度，让她稍稍安心。

“你现在很虚弱，你不能乱动。”

陆时衍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

从她哭肿的眼睛，到她苍白如纸的唇瓣。

最后，落在了她紧紧攥着的手上。

那只手里，似乎还捏着什么东西。

一个毛茸茸的，小小的东西。

“你……”

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

“你瘦了。”

这句话出口，苏晚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她瘦了。

为了救他，她几乎把自已的命都搭进去了。